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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要我看,先杖斃了這多管閒事的信使,下午就把馬三郎斬首?」
一進書房,張渾就急不可耐的說道。
吳處道氣的跺腳:「殺殺殺?你就知道殺?這事情不就是因你而起!好好的踩了青苗就算了,為什麼要把馬三郎抓回來!」
張渾被吳處道罵了,氣勢立刻泄了。
吳處道摸著鬍子說道:「建寧王的信使,也是你說殺就殺的?到時候建寧王來問罪,是你頂罪還是我頂罪?」
張渾喃喃說道:「建寧王就是一個不得寵的郡王,姐夫你也是堂堂正二品的刺史,難道要怕他嗎?」
看著小舅子這幅樣子,吳處道又是心塞,自己和妻家沒有成器的子弟,張渾比吳處道年輕十歲,吳處道剛做官就把他帶在身邊磨鍊。
不過這算帳理財的本事,張渾還是不錯,可是為官從政的覺悟,張渾還不如張掖茶樓里的茶博士。
吳處道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再不受寵!也是陛下的親子!我們打死了建寧王的信使,你以為建寧王就能善罷甘休?前幾個月陛下才下旨,讓建寧王總管隴右道的!」
被吳處道這麼一罵,張渾低下腦袋,他雖然不知道其中利害關係,但是也知道姐夫是發了真火。
吳處道在書房裡來回踱步,一邊思考一邊說道:「這裡通吐蕃的案子,一定要辦成鐵案,那個馬三郎招了嗎?」
張渾低著頭說道:「這個馬三郎真是個硬骨頭,死活不肯招供,衙役拉著他簽字畫押,也被他掙脫開。」
吳處道更是火大,不過現在不是整治這個小舅子的時候,他說道:「不要再用刑了,他不肯招供,就找別的證據。」
「別的證據?」
吳處道說道:「牢房裡不是還有幾個吐蕃流寇嗎?讓他們誣陷馬三郎勾結吐蕃!」
張渾眼睛一亮,他又說道:「姐夫,您都忘記了嗎?上次已經審理過了,這幾個是住在祁連山上的羌人,是那些個軍將為了軍功硬抓來的,根本不是吐蕃人。」
吳處道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本府君說他們是吐蕃人,就是吐蕃人!釘死他們的口供,就說馬三郎是他們的內應!」
「這件事你親自去辦,一定要辦成鐵案,堵住建寧王信使的嘴!」
與此同時,李道源帶著宜禾里的里長,不斷在張掖城裡喊冤訴苦,輿論風暴也在發酵。
改馬為桑,追討馬場土地的事情早已經在張掖城傳開了,原本只是議論,但是聽得到了宜禾里的遭遇,百姓們心中更加惶恐。
張掖馬場遍地,自家的田會不會被官府收過去?
整個張掖城群情激奮,到了中午的時候,刺史府已經圍上了不少百姓。
這下子更難辦了,吳處道也沒想到,抓一個馬三郎竟然惹來這麼多的麻煩。
不過事到如今,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只要把這個案子辦成鐵案,那就能堵住百姓的嘴了。
再有馬三郎殺雞儆猴,那就可以順利收回田地了。
這時候張渾喜滋滋的走進來,他對著吳處道說道:「姐夫,已經辦妥了,牢房裡羌人會指認馬三郎是他們的內應!」
「是吐蕃人!」
「知道知道,供詞已經弄好了,也帶他們見過馬三郎了,當堂就會指認!」
吳處道又說道:「打開衙門,放幾個刺史府外的百姓進來旁聽。」
「姐夫,這是為什麼?」
吳處道摸著鬍子說道:「當然是讓百姓心服口服!」
衙役打開刺史府的大門,點了幾個前排圍觀的百姓,將他們放進刺史府的大堂里。
周世也混在百姓之中,擠進了刺史府中。
只看到身穿紅色官袍的吳處道坐在大案後,拍打了一下驚堂木,衙役將馬三郎押送上來。
經過一夜的折磨,馬三郎已經奄奄一息,不過他依然昂著頭,看著公堂上的吳處道。
吳處道都被他的眼神灼燒的移開目光,接著衙役又將張端陽押了上來。
吳處道一拍驚堂木說道:「堂下人犯,報上名來!」
馬三郎昂著頭說道:「宜禾里,馬三郎!」
「好!」圍觀的百姓紛紛為馬三郎的硬氣拍手叫好!
吳處道皺起眉毛,一拍驚堂木說道:「肅靜,前幾日城內擴騎抓了一批吐蕃探子,現在就押在大牢里。張戶曹也是也是根據這些吐蕃探子的口供,才到宜禾里抓人的。」
這句話說完,百姓們停止了歡呼,堂上的空氣沉重的凝固起來。
這些年吐蕃雖然內部不穩,但是擴張的意圖明顯。張掖經常被吐蕃襲擾,城中百姓對吐蕃人都有血海深仇。
聽到馬三郎可能是勾結吐蕃人,剛剛還支持馬三郎的百姓一下子遲疑了。
如果馬三郎真的勾結吐蕃人,那麼他斬首的時候,張掖城裡的百姓都會去法場給他吐一口唾沫。
周世嘆息一聲,果然百姓都是善良的,也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
吳處道的一句話,就讓原本支持馬三郎的百姓動搖了。
緊著,幾個胡人打扮的犯人被押上來,這一次百姓紛紛喊打。
馬三郎也抬起頭,這不是關在他隔壁牢房的幾個犯人嗎?
吳處道一拍驚堂木說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一個漢語都不太流利的胡人頭領說道:「俺們是吐蕃的游騎,是準備在甘州劫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