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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良家子在這樣的軍營里混上幾年,那也要被這個染缸給染黑了。
張渾本來不願意和這些粗鄙軍漢打交道,不過為了能夠儘快推行改馬為桑,張渾不得不親自帶來吳處道的軍令來到軍營。
這支騎兵的校尉姓孫,原是張掖城裡的一名地痞。
這孫校尉貪圖軍餉進了騎兵營,又差點被前任校尉折騰死。
好在孫校尉的妹妹有些姿色,他就將妹妹送到前任校尉家裡,搖身一變成了前任校尉身邊紅人。
前任校尉榮升回了河西節度使府,就推薦孫校尉接任騎兵營的校尉。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性相斥,張渾就是看不慣這個孫校尉。
不過孫校尉倒是熱情的歡迎了張渾,因為這次的命令可不是護送幾個書吏去鄉下,而是剿匪!
自古以來,剿匪是最有油水的,他們恨不得天天出城剿匪。
剿匪可以衝進百姓家裡「搜查」,順手就可以拿走些值錢的東西。
如果看到家裡有點錢的,抓了這家人安排上一個通匪的嫌疑,又能訛詐出好幾天的酒錢。
反正剿匪是好處多多,什麼?萬一遇到真的土匪?
遇到真的土匪當然是跑了!當兵吃糧,當兵就是為了吃糧,要是真的打土匪送了命,那就沒有糧吃了。
「孫校尉,這次府尊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打掉麻匪!這宜禾里的馬三郎最有嫌疑,我們先去宜禾里抓他!」
孫校尉笑著說道:「張戶曹你不要著急啊,兄弟們集結也需要時間,這宜禾里又不遠,中午吃了飯再出發,傍晚就能回來了。」
接著孫校尉又喊來一個親兵說道:「你去隔壁酒家打點酒來,再弄點下酒菜來,我要和張戶曹好好敘敘舊。」
親兵也疑惑的看著自己的校尉,這孫校尉和張戶曹不對付,是張掖城裡人盡皆知的事情,這兩個人又有什麼舊可以敘的?
不一會兒,打扮成夥計的周世推著小車,走進了軍營里。
「周郎,你把酒菜送進中軍的營帳里,酒錢還是老規矩先掛帳!」
周世立刻說道:「無妨無妨,我就這麼進去了?」
「你快點送進去吧,校尉正在宴請客人,你可要小心伺候著!」
周世立刻扛著酒和下酒菜走進了大帳,他一眼就認出了孫校尉宴請的就是刺史府的張渾。
將酒給兩人道上,又將下酒菜擺好,周世小心的退出大帳,不過他找了個地方藏起來,偷聽兩人的談話。
張渾看著酒香濃郁的美酒問道:「好酒!我怎麼沒在張掖城喝過這麼好的酒?」
孫校尉說道:「西城邊的那家酒肆換了主人,這酒味道不錯,我就讓夥計送到軍營來了。」
「這大中午的在軍營喝酒,好像不太好吧?」
「這有什麼不好的,不就是去宜禾里剿匪嗎?我們喝完酒再出發,把事情辦完下午就能回來,到時候晚上我們再去店裡喝慶功酒!」
張渾端起酒杯,這酒入口甘甜,是他從沒有喝過的美酒。
「好酒!」張渾讚嘆了一聲。
孫校尉接著說道:「張戶曹,你知道我那妹夫吧?」
張渾心中鄙視,孫校尉說的妹夫,就是他獻上親妹妹巴結的前任校尉。
那個妹夫要比孫校尉大十歲,而且孫校尉的妹妹不是人家的正妻,只不過是一個小妾。
不過孫校尉的妹夫升任了河西節度府下的兵馬使,在河西也算是一號人物了,所以張渾也不敢隨意得罪。
孫校尉又說道:「我那妹夫疼孩子,想給我妹妹去年生的兒子在甘州置辦點桑田,您看?」
張渾也知道孫校尉不好糊弄,不過如今請託買田的確實太多了,他還是半推諉說道:
「孫校尉的妹夫可是節度使府的兵馬使,他要買田,為什麼不在涼州買?」
河西節度使駐節在武威城,而武威又是涼州的治所。
房琯在涼州推行改馬為桑頗具成效,聽說已經清丈了不少土地。
孫校尉嘆息一聲說道:「我這妹夫在涼州哪裡能排的上號啊,聽說想要買田的達官貴人都把節度使府踏破了。」
「這不是看到我妹妹的娘家都在甘州,在甘州置辦點桑田,我們娘家人也能幫著照應點。」
張渾知道現在推進改馬為桑,就要依仗著孫校尉的兵馬,他只好說道:「等到平了麻匪,一定幫兵馬使大人弄一塊好田!」
「你們讀書人常說,君子無戲言,這酒桌上的話,也算數吧?」
看到孫校尉這等粗鄙武人也舞文弄墨,不過剿匪還要依仗此人,張渾舉出手說道:「無戲言!」
孫校尉立刻舉起手掌擊掌盟誓,兩人是賓主盡歡,過往的隔閡仿佛都煙消雲散了。
酒足飯飽,微醺的孫校尉終於點齊了兵馬,浩浩蕩蕩的帶著三百騎兵沖向了宜禾里。
而這一切都聽進去的周世,立刻將這個消息發給了宜禾里的李道源。
聊天頻道里看到消息的余瀟瀟擔憂的看著李道源:「隊長,大家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出發嗎?」
李道源笑著說道:「讓村裡的老弱病殘先撤退,互助會的人跟著我,讓我們和官軍打打游擊!」
看著電子地圖,地理測繪專業畢業的李道源,心中已經有了全盤的計劃。
第一百八十五章 敵進我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