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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糧食商人顯然要比隴右商人更絕,他們乾脆聯手壟斷了長安的糧食供應,讓糧食價格瘋狂上漲。
糧食這個東西,和其他的商品完全不一樣。
如果市場上有一百個人,他們需要一百份的糧食。
現在市場上只有九十份糧食,那麼所有人都會瘋狂的競價糧食。
因為不吃糧食的人會餓死。
而糧食同樣也不是一個簡單的生意,糧食可以儲存,但是陳糧的價格比新糧食的價格低很多,而且儲存糧食就會有損耗,無論是真耗子還是人耗子,在古代儲存糧食的損耗是非常大的。
所以這一次的長安糧價上漲,各家也都是拿出了全部的資金,準備大賺一筆的。
京兆韋家的嫡脈子弟,是在場糧食商人中地位最高的。
如今的西川節度使韋見素出自京兆韋氏的嫡脈,在做西川節度使的之前可是做過宰相的。
韋氏子弟為官為宦的不計其數,韋氏還有很多門生故吏遍布在長安衙門中。
韋氏更是從高宗年就從事糧食生意,糧食買賣也是韋氏一族能夠屹立在長安的關鍵。
唐宋的時期,對於商人不如明清那麼敵視。
韋氏一族出過皇后,也出過宰相,但是家族需要花錢的地方很多,家族中也有專門經商的。
就和太原王氏一樣,河東的商貿幾乎都要仰太原王氏的鼻息,這個家族才能傳承百年不倒。
韋見深和韋見素是同輩,是負責韋家操持糧食生意的。
韋家家大業大,不可能全部捲入都到糧食生意中,韋見深也是花了好大力氣,才從家主手中要了這個差事。
無論行情如何,韋見深每年向本家上繳一定的錢,這筆錢算是承包家族產業的租金。
而家族中競爭這個職位的族人也很多,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個發財的生意,肯定不可能讓韋見深獨享。
家族中每過五年,會重新商定上繳的金額,然後也會重新選擇一支來經營。
韋見深這一支已經承包家族糧食生意十年了,這些年來族中其他支對他的攻擊越來越多,族中不滿也越來越多,下一次家族開會,肯定會換掉韋見深的糧商承包資格。
大家族之所以能夠在歷史長河中屹立不倒,靠的就是這些家規。
韋家這樣的大家族,對於兵災、天災、改朝換代都有了應對的經驗,都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
任何家族生意也都有對應的承包期限,各房各司其職,目標就是家族的延續。
這也是在大規模開科取士以來,豪門大族一直都能穩穩壓住寒門的原因。
既然家族不想讓自己繼續做糧食生意,韋見深自然要賺一把大的。
這一次長安屯糧就是韋見深倡議的,趁著長安錢亂的機會,慢慢提高糧食價格,人為的製造長安的饑荒。
如今長安的米價已經漲了錢亂前的三倍,但是每家糧店門口都排長隊。
長安是幾十萬人的大城市,長安周圍的田根本無法供應這座超級城市的人口,糧食都要從江東進口。
韋見深清了清嗓子說道:
「昨日我們和負責榷賣的漕運官員打了招呼,以後只有我們三十二家能參與競價榷賣,隴右那幫人再也不能攪局了!」
在場的糧食商人們歡呼雀躍起來,長安糧食最重要的供應來源就是漕運榷賣。
只要壟斷了漕運榷賣,那就壟斷了長安糧食的輸入,接下來就可以繼續漲價了。
眾商人們歡呼雀躍,不過依然有人問道:
「韋公,朝廷那邊?」
眾人再次看向韋見深,如今長安的輿論對糧食商人頗為不利。
主要是報紙這個東西,以前沒有報紙的時候,街頭雖然有些議論,但是很難形成洶湧的輿論。
普通百姓的牢騷,也不會影響朝廷的大局。
可是自從《長安日報》在長安發行以來,上至皇帝宰相,下至販夫走卒,都會關注報紙。
而這一次長安糧食危機,《長安日報》連續刊登了一周的文章,分析糧食上漲的原因。
如今長安百姓都知道,糧食價格上漲不是因為供應不足,也不是因為錢法混亂,純粹就是因為商人囤積居奇。
這種不利的輿論,讓御史台有聲音傳出來,請求朝廷干預這些糧食商人,停止他們囤積居奇的行為。
《長安日報》也有匿名文章,放出風聲來有人建議朝廷限制糧食最高的價格,強行命令糧食商人們低價賣糧。
韋見深卻笑了笑不以為意的說道:
「強行賣?那我們就攙著石子和沙子賣好了,這個大家還不熟悉嗎?」
眾人紛紛笑了起來。
韋見深又說道:「朝廷真的強行要我們賣,直接就說沒糧食好了,之前不是把糧食都藏起來了嗎?」
「越王殿下剛剛執掌朝政,前幾日不是還說了貿易自由嗎?這時候查抄我們,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哈哈哈哈!」
眾人紛紛笑了起來。
這是前幾日,朝廷在戶部下設立了一個新部門,通商寺。
據說這個通商省是一個管理商人的部門,為了這個新部門,越王還在《長安日報》上刊登了一篇商賈論,主要提出了貿易自由的口號。
糧食商人自然也是商人,韋家在朝廷上有眼線,自然知道朝廷的動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