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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就是羅蘭殺死了克洛德唯一的回報。
「克勞迪婭,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就算禱告已經結束。羅蘭卻依舊怔怔的望著天空,面無表情。
他此刻的心臟還在隱隱抽痛。就像是發狂的毒蛇在腹中舞動。卻又如灌了鉛一樣的沉重。
不應該啊……
羅蘭默默的捂緊了胸口。
在羅蘭的印象中,他和克洛德並沒有多深重的感情。甚至一開始的時候還準備在度過頑橡迷鎖之後就殺掉他們。
而在之後。羅蘭是抱著利用一下安若思趁機混入白塔的心情而選擇放過了他們。
在那時,羅蘭還只是把他們當成普通的npc。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開始意識到這些人並非是一段有著背景設定的數據,而是有著完整的人生、有血有肉、著愛著他們的和他們所愛的人,是與世界不可隔離的重要個體了呢?
——無法回憶。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開始會為這些生命的逝去而悲傷。
此刻羅蘭的胸口發緊如同蠟融,心和頭腦都變得鉛墜般沉重。
這是……自己開始變得軟弱了嗎?
羅蘭不禁捫心自問。
「我很不喜歡你做事的風格,羅蘭閣下。」
克勞迪婭皺著眉毛。一字一句的說道:「雖然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這種手段……著實與正義無關,不過就是一些小手段而已。如果我們不能站在大義的一邊,長眠導師會很苦惱的。」
出乎羅蘭自己意料的,在克勞迪婭的斥責中,羅蘭反而得到了些許平靜。
大約這就是所謂的「罵我一頓我會好過一些吧」。
羅蘭之前從未體會過這種感情,這種也許混雜了內疚、羞愧的醜惡感情反而給了羅蘭濃濃的喜悅之情。
自羅蘭記事開始,羅蘭就無法意識到自己所做的究竟是對的還是錯的。為了保護自己,羅蘭下意識的相信自己所做的都是絕對正確。
因此在羅蘭很小的時候。他是一個很倔的孩子。他只會固執的貫徹自己最開始的決定,從不接受他人的意見。更可怕的是,羅蘭學習的速度非常快,某種意義上比他姐姐要快得多。
這顯然是一種精神疾病。這讓羅蘭無法接觸到正常社會。甚至無法在大學以前獨立進入學校學習。
不過在羅蘭十八歲一直到二十四歲的時候,他的病情好轉了很多。無法獨立評判對錯的羅蘭將決定權轉讓給了自己的姐姐,這讓他變得可控的同時。還讓他對家人的依賴逐漸加深。
但在父母和姐姐死掉之後,羅蘭的病情進一步惡化。甚至於頻繁出現幻覺。這讓羅蘭不得不頻繁的進行精神治療,但事實上並沒有取得什麼很好的效果。
但是。在羅蘭來到法恩斯世界之後,他的精神狀況就一直在好轉。
最直觀的一點就是,他開始否定自己的意見了。
對於克勞迪婭的問話,羅蘭並沒有做出回應。
「這袍子有些緊了。」
他只是若無其事的抬頭看著空氣,感覺到呼吸有些憋悶,把黑袍的領口鬆開了一點。
「羅蘭閣下!」
見羅蘭似乎不準備做出回應,克勞迪婭的語氣不由得重了幾分。
「好了,克勞迪婭,我明白……我什麼都明白!」
「我也不想殺死克洛德神父!但我們有辦法嗎?你有嗎?有嗎!」
羅蘭歇斯底里的低聲嘶吼頓時讓克勞迪婭安靜了下來。
她沉默了許久,終於是低下了頭:「抱歉,我是……」
「有些心急了,對吧?克洛德畢竟是你的老師……」
羅蘭低聲說道,聲音中滿是脆弱:「你先帶著克魯維恩離開這裡解釋一下,讓我自己一個人靜一下好嗎?我需要禱告。」
「好。」
克勞迪婭乾脆的應道。她一把抓過了身邊不遠的克魯維恩,克魯維恩也很知趣的跟著就一起走了。
在他們兩個完全離開以後,羅蘭脆弱的表情如同時光倒流一般迅速恢復了冷漠。
「接下來要去白塔一趟,看看趁機能不能把關於愛德華的事情一起調查出來……」
羅蘭喃喃道。
就在這時,羅蘭身後傳來了一身悶響。
在很低的聲音中,羅蘭身後的倉庫木門被直接炸開。
……是衝擊術。
這是白塔巫師特有的巫術,看到這個巫術,羅蘭就立刻意識到安若思和瑪肯很可能就在裡頭。
畢竟瑪肯和安若思同時不見了,而路德鎮這種小地方,基本上不可能出現有兩個白塔巫師同時存在的情況。因此,在羅蘭看到這個木門被炸開、滿身傷痕的安若思從裡面爬出來之後,他一度以為瑪肯也在。
但羅蘭站了很久,卻一個人都沒看到。
「安若思,瑪肯隊長呢?」
羅蘭皺著眉頭髮問道。
「瑪肯隊長?他不是早晨就急匆匆的說有事先走了嗎?」安若思一身是傷,滿臉茫然,「他沒和你們在一起嗎?」
……糟了。
不詳的預感在羅蘭心頭出現。
「你有沒有覺得瑪肯隊長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比方說在某個地方趴著特別久,或者是一直在笑之類的情況?」
「你說……瑪肯隊長會笑?」
安若思差點自己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