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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瞬間,一種莫名的干啞幾乎讓他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正是——這些英雄都是自己。
終於想起來了,自己最初的夢想——
「爸爸,我想要成為騎士!」
年幼的巫師學徒不滿的衝著自己的父親揮著手:「我不要成為巫師啦!」
「哦?那奧拉你為什麼要成為騎士呢?想要屠龍嗎?」
「——我要守護我的家人!」
小小的奧萊塔得意的昂起了頭,揮舞著小拳頭:「里昂哥哥就是這麼說的。」
「守護你的信仰,守護你的家人,守護向你求救的人。騎士就是守護他人的職業——」
奧萊塔的目光恍惚,抬起頭來,看著身邊的騎士。
但就在這時,他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也披上了純白的甲,腰間掛長劍,手中握鋼槍,跨上了燃燒著白色蒼炎的戰馬,而那個昏黃色的巨人早已消失不見。
年幼的騎士定定的注視著黑色的巨龍,卻不再感受到那股畏懼。而巨龍也不再咆哮,只是謹慎的盯了過來。
莫名的,奧萊塔露出了暢快的笑容。
惡龍就在眼前,何不為之一戰?
「為了,聖羅蘭的榮光!」
他高呼著,騎著馬小步的前進,慢慢踱到了軍團的最前方。
「為了,帝皇的榮光!」
他咆哮著,舉起長槍,猛然發動起了人生以來第一次的衝鋒。
跟在他的身後,數不盡的白色騎士匯集起來,形成一把無比鋒利的長槍,同時發動起了最狂妄的衝鋒。
注視著足以毀滅一個國家的惡龍,騎士奧萊塔已然無所畏懼。
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為了,帝皇!」
第六十一章 無所畏懼之人
羅蘭靜靜的看著奧萊塔發起了有死無生的衝鋒,露出了一個無比溫柔的笑容。
他的靈魂從奧萊塔身上撤走,心靈的力量從他的額頭處湧出,沿著指尖重新回到了羅蘭自己的身體裡。
他相信,奧萊塔最終能幹掉那個蟄伏著的黃昏種,成為英雄。
要說為什麼的話,那就是羅蘭相信,此刻的奧萊塔已然全無畏懼。
人類最古老而強烈的情感是恐懼,而最古老又最強烈的恐懼便是未知。
正是因為人們恐懼於『不知道』,才會憧憬『知道』;正是因為人們恐懼於『忘卻』,才學會了『記錄』。歷史本身便是恆定一個種族的基礎,是一個民族的脊樑。忘卻歷史就等於拋棄了從古至今所有為了延續種族和民族的延續而獻出生命的人。
換言之,那就相當於是以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去對抗整個浩瀚的宇宙的大恐懼。他的背後沒有任何成功的先例,他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沒有可以借鑑的經驗。
被伊斯魔吞噬的人,所有人都會忘記他。同理,它吃掉過法恩斯的語言,於是各個國家的語言就無端的變得不同;他吃掉了法恩斯的歷史,整個法恩斯的這段歷史的正確記錄都將完全消失。不同國家的人對於這段歷史的印象就會瞬間改變,每個國家的歷史都會變得不同,並且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才是唯一正確的、沒有撒謊的人。
只存在於未知的夾縫中的怪物——這就是沉睡著的不知名的黃昏種的本質。當人們完全的畏懼於原本只存在於臆想中的不知名恐懼,並將其理所當然的視作本來就存在的東西的同時,那種無可言喻的恐懼就真的會降臨。
每個黃昏種都象徵著某種終末論,而這種現象,就是這個沒有名字的黃昏種的根源。
黃昏種並非都像希格斯一樣具有某種實體,黃昏也可能是某種現象。比如說寄居於複寫萬法之書上的一個未來。
原本只應該寫到眾神歷八百年的複寫萬法之書,它預言的最後卻寫上了千年以後的終末日。這多出的部分就是這個沉睡著的黃昏種在現實中的投影,而它的本體就藏在所有讀過這本書的人的靈魂的某個角落。
因為它並沒有開啟自己的精神污染,因此被寄居的人靈魂也不會變色,思維什麼的即使會趨向於極端,卻不會顯得太過怪異。
在羅蘭看到那個從未見過的灰色颶風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這與黃昏有關。
這個思路必然沒錯——法恩斯的萬錯之源就是黃昏,可以說一切都是黃昏的錯。如果出現了什麼異狀,究其根源,必然也是某個黃昏在作祟。
於是羅蘭的第一反應,就是尋找某個行為突然變得異常的人。
他的第一個目標是奧萊塔。當時的羅蘭還不能確信,但當他距離奧萊塔足夠接近的時候,他的感知所推動的【黃昏接觸者】特性立刻讓他確信——那個被無名黃昏污染的人,就是奧萊塔沒錯。
所謂解鈴還需系鈴人,想要擊潰那個黃昏種的本體的話,再沒有什麼是通過自己擊潰自己的深層恐懼來的直截了當的了。
但是,只要是人,就必然無法在絕對孤立無援的情況下與自己最為恐懼的東西抗衡。
在加上那個黃昏種的特性——凡對它抱有恐懼之人都無法面對它,凡被他了解歷史之人都無法戰勝它。這就讓奧萊塔戰勝他變得艱難。
它是所有敵人恐懼的集合與升華——若是以奧萊塔對抗他,那麼出現的就只是純血的巨龍;若是以泰爾來對抗他,出現的將會是奧姆之眼的化身;若是以一個軍團來面對它,恐怕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就是數千人的恐懼的結合體,足以輕鬆蹂躪世界的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