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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蘭可不覺得有什麼工作是只有告死鴉能做到的。告死鴉所擅長的技能,綜合一下的說,大約就只有殺人這一種了。
可如果薩亞侯爵想要殺人的話,哪裡用得著大張旗鼓的找一個告死鴉?他自己就是啞刃部隊的教官,更是一位將軍、一位侯爵。他如果想要殺掉一個人的話辦法簡直不要太多。
而且就算薩亞侯爵真的如此請求了,恐怕羅蘭也只能遺憾的拒絕他。
作為告死鴉,羅蘭也不是想殺誰就能殺誰的。
告死鴉的本質是導師的抹殺權能在人間的延伸,他們作為導師權能在地上的實體、作為將導師的抹殺權能落實下去的代行者而具有不死性。因此,他們殺人的時候必不能有任何偏頗。
比如說,告死鴉可以用瘟疫殺害數萬人、目的只為了殺死其中的幾個罪人;也可以用炸.彈和毒.藥牽連到無辜的民眾。但無論如何,告死鴉卻不可以在沒有經過導師允許的情況下幫助任何一方殺人——哪怕啥的是惡貫滿盈的罪人也不行。
簡而言之,告死鴉殺人的時候不能有任何的偏向性,也不能因為個人好惡而選擇殺誰不殺誰。他們殺人只是為了完成導師的任務,而導師之所以要殺死這些人是因為他們的命數已盡——
用更明確的話來說,就是他們再活著就要有人活不下去了。所以就上天不打算讓他們再活下去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羅蘭是替天行道者。現在導師給羅蘭下達的任務是「讓『他們』閉嘴」。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無論羅蘭誤傷了多少人,只要他有充足的理由,至少在導師那裡就是無罪的。
但假如說,羅蘭在城中的水源投放了毒.藥之後。卻因為旁邊的妹子長得養眼就把解藥給了她的話,羅蘭就要出大事。
那是因為,羅蘭所代表的便是「死亡」本身。而死亡作為這個世界最不可動搖的公平,必將會平等的降臨在每個人的身上。如果說死亡有了自我意志,會以個人喜好隨意挑選帶走的人的話。這個世界無疑就要發生大亂子。而這也是導師絕對不允許的。
具體的表現的話,就是在羅蘭進階到黃金階以後,他的「悼亡詠唱」特性便會變成「死亡化身」。一切被羅蘭殺死的人——無論是否用詠唱殺死——都會視作壽歸正寢,失去絕大多數的復活可能性。
……不,慢著。
羅蘭猛然皺了一下眉頭。
不會薩亞侯爵是想要讓羅蘭幹掉某個亡靈吧?
如果是這件事的話,在現在這個年代恐怕還真的只有羅蘭能做得到。
可同時,羅蘭也是埃爾卡特的新王,除非陣營對立,否則羅蘭也沒有幫助薩亞侯爵消滅亡靈的立場。
姑且還是先問問看是什麼情況吧。
可在羅蘭問過之後,卻得到了一個相當模稜兩可的答案:「差不多吧。」
「……差不多?」
羅蘭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差不多是什麼情況?
「首先,羅蘭先生,我要先向你道歉,」薩亞侯爵歉意的衝著羅蘭說道,「那位大人的名字……就是將您的身份告訴我的那位大人的名字,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告訴您。」
因為已經先答應那一邊了吧。
羅蘭點了點頭,表示可以理解。
然後薩亞侯爵才鬆了口氣,一瞬間露出了輕快的笑容。但隨即他又將臉繃緊:「羅蘭先生……很抱歉,接下來說的事情會比較重要,不太適合……」
「我明白。侯爵大人。」
羅蘭溫和的點了點頭,用右手在額前劃了一個十字架,按在了自己的心臟上,鄭重其事的說道:「此事從我耳進。絕不從我口出——我以導師的名義保證。」
在羅蘭話音落下的瞬間,黯淡的灰色印記就在羅蘭的額上一閃而過。
就算羅蘭是導師的選民,他也必須要為自己的誓言負責。
但是,羅蘭也暗暗留了一手。
比如說,羅蘭發下的誓言中唯有「不從我口出」,卻沒有說羅蘭不能故意讓他人猜到。而且羅蘭也只是說「以導師的名義保證」。卻沒有說自己將要遭受的懲罰。
要說奸詐的話羅蘭也沒有什麼好反駁的。但是以羅蘭的性格,他絕不會輕易將自己的信任託付他人。
而看薩亞侯爵的反應,他明顯也是知道了羅蘭的小心思,但他卻只是一笑帶過。
羅蘭眼睛微微一眯。他同樣也意識到了薩亞侯爵的異常。
薩亞侯爵本身絕對不是蠢貨,光是這個反應本身同樣也說明了一些問題。但羅蘭同樣也沒有點破,只是安靜的等待著馬爾諾斯開口。
「我懷疑,黎賽羅的城主被魔鬼迷.惑了……要麼,就是他是一位」
不出羅蘭意料的,馬爾諾斯一開口就是一個大新聞。
「……有證據嗎?」
羅蘭的臉色變得嚴肅下來。
因為羅蘭明明記得,黎賽羅的城主是一個很正常的地方小貴族才對。他從來都和邪教搭不上任何關係。
換句話來說,就是要麼馬爾諾斯在撒謊,要麼就是歷史出現了變動。
無論是那種情況,都不容羅蘭忽視。
面對羅蘭的疑問,薩亞侯爵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喝了一口紅茶。
然後,他便低聲解釋道:「問題就在這裡……我沒有證據,而且我不希望這件事鬧的人盡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