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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被注視著,昔拉就感到自己的能力開始得到迅速提升。一種自己正向某種偉大之物進化的預感緩緩在昔拉心中浮現。他心裡清楚,那是生命本質的提升,是造物主的賜福——昏黃色的紋路從他眼球上泛起,迅速將整個眼眶染成昏黃色,隨後開始向全身擴散。
「——但我拒絕。」
隨著昔拉冰冷的聲音響起。在他全身蔓延的昏黃色瞬間僵硬。
昔拉閉著眼睛,完全聽從自己的本能,高聲呼喊叱罵道:「我就是我——我就是我!我不是任何人、任何神明、任何存在的代言人。如果要說的話,我便我自己的代言人。我是我自己的牧師!」
「你要拋棄你的神嗎?你要拋棄泰爾嗎?」
「那又何妨——」
隨著昔拉夢魘睜開眼睛,一種無形的力道推擠著他全身的昏黃色魔紋迅速向回退去。仿佛時光倒流一般,昏黃色的紋路再次被擠壓回了昔拉的眼眶中。
他身後的那個聲音沒有暴怒。沒有氣餒,也沒有放棄。祂只是輕笑著。發出隆隆如雷鳴般的巨響:「有意思。那麼,就讓我看看吧。昔拉。你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
祂的後半句昔拉並沒有聽到。在他緩緩睜開眼睛之後,周圍的幻象瞬間消失。他意識到自己再次出現在了地牢之中。
然而,此時昔拉的瞳孔卻不再是清澈的湛藍,而是變成了堪比最純淨的祖母綠一般的純淨碧色。
這時昔拉才發現,剛才這麼長的幻象,在現實中卻連一秒都沒到。但昔拉的身體卻不再像之前那樣虛弱。一種全新的力量填充在了他的靈魂中。
但看著那些擔憂的看著自己的罪人們,終於冷靜下來的昔拉此時卻沉默了。
……等等……我剛剛說了什麼?
「我……究竟是……」
然而就在昔拉處於自我混亂中的時候,地牢門再次打開。頹廢的典獄長在門口下來。
他的頭髮凌亂,滿是油垢。他的眼中全是血絲,雙拳緊握,整個人幾乎都是顫抖的。
「看看啊。我們偉大的典獄長大人又來了。」
昔拉冷冷的抬起頭來,以聖碧色的瞳孔居高臨下的注視著略微有些佝僂的典獄長。
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聲音中摻雜了往日所有的傲慢。不光是他,所有的犯人都無比巧合的無視了這一點。
以昔拉的溫順個性而言,這原本是永遠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這次,典獄長卻沒有抬起腳踹在昔拉的肚子上,他也沒有以歌劇般悠揚的強調對昔拉說出比任何鄉巴佬都要粗俗的髒話,更沒有示威性的舞動著鐵鞭咒罵著昔拉和所有的犯人。
他的目光疲憊而無神。就像是靈魂被狠狠的摧毀了一般,失去了所有力氣。
他站在昔拉的牢房——或者說籠子前,直勾勾的盯著昔拉。
「啊……你這個小賊,騙子,該下地獄的異端……」
他以嘶啞的聲音滿是不甘的說道:「……你自由了。你被開釋了。」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地牢中傳來了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聲。
仿佛他們拯救了一個聖人一般。犯人們被這奇蹟感動的熱淚盈眶,跪在地上高呼泰爾的聖名,高聲讚美他。
但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唯有昔拉沒有出聲。
…
第一百五十二章 荒誕與等待
聖城法蘭克福已然不復舊日的榮光。
隨著人們一天天的等不到朱庇特四世歸來的消息,城中的人們逐漸開始混亂。但仍然有人每天在向泰爾禱告,保佑他們的教宗大人平安歸來。
然而,這一切都在兩天前毀了。
那是被他們祭拜的聖靈,九百年前以生命和鮮血點燃摩卡斯山、一人孤身殺死了四千八百名三十二名異教徒的無名聖徒聖摩卡斯。他以泰爾的代言人的身份突然出現宣布朱庇特四世已死,並以在泰爾的國中居住的聖靈的神聖名義收回了樞機團的所有權利,而他將接任成為泰爾新的教宗,自立為穆薩三世。
就在人們還沒有從接連不斷的轟炸性消息的衝擊力中反應過來。聖摩卡斯便立即下達了第一道聖諭。
他命令,將城中所有三代以上沒有班薩血統的信徒和全部女性驅逐出城,若有不從,格殺勿論。
「唯有以泰爾之血祭祀方可得聖城所證的榮光——」他一邊狂熱的這麼說著,一邊若無其事的將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殺死,建立了一個簡易的祭壇。
那個體內流淌著泰爾血脈的班薩婦女還沒反應過來,就連同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一同被他殺死。而一個滿載聖光的巨大元素從她的屍體中孵化出來。
截取「幼年的泰爾」、「孕育」、「尚未升起的太陽」為概念搭載的聖壇在沒有耗費任何神恩的情況下便產生了主教級神術的效果。但被那暖洋洋的聖光照耀,人們卻只能從內心感到發冷。
這時,人們才剛剛想起來,刨去立場的問題,以他去世時的山脈命名的這位無名聖徒曾經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而他生活的那個年代,正是泰爾的信仰達到最狂熱的年代。
在那時。亡靈剛剛宣布投降,埃爾卡特被廢棄武裝,陷入長久的內鬥。眾神和亡靈的戰爭剛剛過一段落,在被燒成沙漠的埃爾卡特以西,眾神將沒有被凍土覆蓋的土地瓜分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