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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平房就這樣連成一片,在沼澤中開了一條路出來,圍成了一個僅留下一個開口的方塊。
也許是為了溝通方便,在方塊的中心還有兩豎兩橫的四條道路,用密集的木棍插在沼澤里形成支架,然後上面再鋪上木板,用楔子緊密的連接在一起。
僅用沼澤里的木頭,這些人就製造出了這樣神奇的村莊。規模不大不小,大約有一百多人的樣子。
昔拉不知道他們平時吃什麼,也不知道他們怎樣解決衛生問題。但他卻知道。這些人已經在這沼澤中形成了與外界迥異的新秩序。
並非是班薩人的文化,卻也不是卡拉爾人的文化。昔拉看著這些在沼澤里頑強的生存的人們,他們雖然只有不到兩百人,卻實實在在的給了昔拉強烈的震撼。
隨即。他心中便被疑問所充滿
為什麼這些人要進入到沼澤中心生存呢?那些斷手斷腳的烏鴉和這裡的人有什麼關係嗎?
然而現在的情況並不容昔拉分心。來自克勞迪婭的援助力量越來越弱,他現在必須集中注意力才能在沼澤中自如行動而不致跌倒。
和外面的「烏鴉怪物」不同的是,這個在沼澤中開闢出來的封閉小村莊的其他人倒是非常正常。
他們穿著班薩人的衣服,但平民、鄉紳、騎士和商人的衣服混雜在一起,呈現出異樣的和諧。
昔拉一時間竟分不清他們的身份。一定要說的話。他只能說這些人都是「班薩人」。
突然,昔拉回想到克勞迪婭回頭對那個烏鴉怪物說話的時候,用的也是班薩語。
莫非……
昔拉自顧自的思考著,突然感到身上一冷。
他微微一愣,抬起頭來。卻迎上了一雙雙漠然的眼睛。
近乎所有人此刻都停下了交談,抬起頭來看著昔拉,一言不發。
甚至不光是這些人。昔拉看到一些在屋內的人打開了窗戶或拉開了窗簾,從房內探出身子來或緊貼著窗戶一起盯著昔拉。
隨著注視著昔拉的人數變得越來越多。昔拉竟隱隱感到了一種模糊的危機感。
這些人能給他危機感?怎麼可能!
無論昔拉如何否認,但他無法否認,被那數百隻不含絲毫感情的眼睛注視著的他。確實有些畏懼了。
如果那些人只是毫無感情的看著他也就罷了。昔拉完全可以把他們當成是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
人是不會畏懼機器的。
但問題是,昔拉的確從他們那漠然的眼神中看到了針對自己的恐懼、厭惡、仇恨和疏遠。就好像他們正盯著一個怪物一般,就連把後背給他都不敢。
昔拉不禁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錯位感什麼時候泰爾的牧師成了這種人人喊打的姿態了?
「那個,婆婆……」
昔拉將自己的木棍頓在沼澤中,艱難的固定好了自己的身體之後,抬起頭來衝著離自己最近的一個老婦人露出了燦爛陽光的笑容:「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但是,昔拉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那個老婦人就這樣像木頭一樣站在原地,怨恨而木然的目光始終盯著昔拉。昔拉過了許久也沒得到回應,只好訕訕的跟著克勞迪婭離開了。
他心中的那種怪異感越發濃烈。
但這次昔拉長了記性,一路上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直到他跟著克勞迪婭進了屋。解開了四肢上的木棍並實實在在的坐在椅子上鬆了一口氣之後,克勞迪婭才終於開口說話:「你不要再和他們說話了……他們會殺死你的。」
「……殺死我?」
然而,這句話只讓昔拉感到了錯愕:「為什麼他們要殺死我?我敢保證我絕對沒有對他們做過什麼不可饒恕的事……」
「更何況,他們也不一定能殺得死我。」
昔拉用如此謙遜的口氣說道。實際上。他的意思是就算是讓那些平民隨意偷襲自己,他也不可能會死。
但面對昔拉的自信,克勞迪婭卻深深的搖了搖頭。
她抬起頭來,用那雙碧藍而純澈的眼睛盯著昔拉:「你知道清洗決議嗎?」
「……那是什麼?」
昔拉皺了皺眉,確定自己沒有聽過這個詞,於是疑惑的抬起頭來問道:「莫非……那些人是異端或者異教徒什麼的?」
「並不是。不過你沒有聽過就好……事情大約還能補救。」
得到了昔拉的回覆之後。克勞迪婭略微鬆了口氣。
見狀,昔拉心中的疑惑卻是更深了。
「聖女殿下,請您為我解惑,」昔拉認真的問道,「如果是我的同僚做錯了什麼,我願意為他們補救。」
「沒法補救的。」
克勞迪婭以憐憫而悲傷的目光看著昔拉,搖了搖頭:「因為你是牧師……僅此而已。便成了他們殺你的理由。」
「你可知道,就在一周之前,包括泰爾在內所有神明的樞機團同時向各地方神殿秘密下發了清洗令即剝奪德魯伊的所有權利,如同淨化令剝奪巫師的權利一般。」
「所有被懷疑是德魯伊的卡拉爾人會被眾神的牧師暗中抓捕,囚禁起來審訊,得到證據後便會被集中處死。試圖越獄或抗拒抓捕的則被全神殿共同通緝並抓捕。不僅如此,如果有試圖藏匿卡拉爾人的人,便視作藏匿巫師,會被一併處死。而班薩、緹坦、蘇澤、法拉若的高層也紛紛斷絕與卡拉爾的往來,封閉所有與卡拉爾的交通通道,就連本國人在經過長達一周的隔離觀察之前也不允許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