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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師學徒們就像是卡拉爾青泥區的碼頭工人一樣,抱著大袋的翼木金幣跑來跑去;而正式巫師不停的站在節點啟動獻祭程序,將成斤成斤的金幣轉化成純粹的魔力。
這座平日裡跟第五塔一樣寧靜的占星台和圖書館。此刻已經變成了某種工廠一樣的存在。
不知為何,安若思沒有看到一個星象系以外的巫師。
他大約的估計了一下人數,安若思發現在這裡的幾乎已經是星象系裡所有的人了。
如果這時候第二塔被眾神突然摧毀,恐怕法恩斯世界就再也不會有星象巫師了。
安若思是真的被嚇到了。
他一動不動身處於喧鬧的人群之中,卻不知道要做什麼,一時有種被整個世界拋棄的錯覺。
「安若思?你回來了?」
一個熟悉的急促聲音從身邊傳來。
安若思轉過頭去,看到了一個有些佝僂的老者。
他的鬍子半灰半白,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臉上密布皺紋和老人斑,說話是那種有些嘶啞卻急促而模糊的聲音。樣式古老卻乾淨的發白的灰色巫師袍將他全身遮蔽在陰影之中。
他懷裡抱著一大堆的書,走起路來晃晃悠悠,安若思甚至懷疑他會不會直接摔倒。
正是塔納斯副主任。
「您給我就好。」
安若思不假思索的將他懷裡的書接了過來。
和看上去至多不過十三四歲的喚星者相比,年紀還不到喚星者一半大的塔納斯卻是最符合安若思心目中「老巫師」印象的人。
塔納斯自覺無緣踏入覺醒之路。於是便將所有的精力投入了對巫師學徒的教導中,數百年如一日從未改變。
不僅僅是星象系的巫師。塔納斯老爺子每天閒的沒事就在整個白塔一環里逛來逛去,時不時地逮住幾個想要溜出去玩的學徒然後嗚嚕嗚嚕的說上一通,卻從來不對這些小巫師的導師舉報。
他教出的學生占據了現在還在白塔指教的巫師的四分之三的數量。甚至夢界行者克拉維和守密者梅林都是他的學生。
因此,塔納斯可以說是除了塔主之外。整個白塔最受巫師尊敬的人了。
到底是要忙到一個怎樣的程度。其他巫師才會看著這位老爺子親自去幹活?
巨大的好奇漸漸從安若思心中升起。
「你跟我來,小安若思。」
塔納斯把書給了安若思之後,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然後腳步急促的走向了浮空石板。
他邊走便對安若思解釋道:「星界浩瀚,不分上下。為了給帕爾布奇科留下一個返回的坐標,所有的星象巫師都在這裡維持法陣。」
「但您為什麼要拿上這麼多書呢?」
「因為……我們可能發現了世界的秘密。」
塔納斯的語氣頓了一下,才緩緩向安若思開口道。
說話間,浮空石板不停的上行著。眨眼間就將他和安若思向上帶了十多層。
「第十四層?」
安若思不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我的權限到這裡來沒問題嗎?」
「你的權限在昨天已經被帕爾布奇科更新了。現在你可以在第二塔里享受和我一樣的待遇。」
一邊解釋著,塔納斯顫顫巍巍的將右手按在了門上。
實質的大門頓時虛化。
安若思頓時看到了裡面的情景:
細密的符文組成的粗大紫色光柱中間,一個直徑約十米的巨大的金色圓盤立在空中懸浮著,如同漩渦的星雲一般不斷旋轉的中心部分不停的冒出帕爾布奇科的聲音,星象系的導師們在一旁奮筆疾書的記錄著,還有一些助教在不斷的翻閱著資料。
安若思站在門口,就能聽到喚星者熟悉的聲音傳來。
「可以確認,太陽真的是泰爾的神國……我剛才和他擦肩而過,他好像沒在意我。」
「我現在第二次看到了白塔……各位,記下來——月亮並沒有實體。也不是一個球體,而是奧姆之牆上的一個烙印。」
「……各位,我現在萬分確定,我之前提出的星球說是錯誤的。」
「法恩斯世界並不是一個球,星界也不是將法恩斯世界包裹著的無限海洋……星界非常小,我剛才已經貼著奧姆之牆逛了一圈了。」
「各位,請記好了,我下面所說的很有可能是世界的真相……是七聖還沒有來得及告訴我們,就被偽神們掩藏起來的真相。」
「如果說世界是一個雞蛋的話,我們並非是生存在蛋殼的外層。而是內層——我們生活在蛋清的位置,腳踏蛋殼而生活。蛋黃是星界,蛋殼是蓋亞之壁,而蛋清和蛋黃的交界線才是奧姆之牆。」
「是的。各位……我們的世界並非無限,而是小的不能再小。偽神們並非自由的徜徉在星辰的海洋之間,而是如同囚犯一樣被困在狹窄的星界。」
「我懷疑,我們的世界可能是個避難所……在蛋殼以外,也許是某種我們無法承受的『沸水』……我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麼,但請各位務必重視。」
「……等等。各位。南方那裡的蓋亞之壁已經破碎了!我嗅到了某種危險……是的,讓我也能感受到危險的東西。快去通知南方諸國,有什麼東西進來了……該死的,但願趕得上。」
「我似乎找到奧姆之牆的後台了,它並沒有被藏起來……這些偽神簡直就是文盲,他們一點都不了解奧姆之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