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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早有家室,可男人特有的那種顯擺的心理還是讓唐納德微微一笑,用蘇澤語問道:「您是要找什麼人嗎?需要幫助嗎?」
大約是在他鄉遇到熟悉的口音,美麗如妖精一般的少女明顯呆了一下,隨後她幾乎跳了起來,微微前傾身子,歡快的帶著皇都口音的蘇澤語連連發問:「您會說蘇澤話呀?那可真是太好了,您能帶我去一趟南門嗎?我的護衛……我的哥哥和我走散了,聯繫不上。我只知道他大約在南門等我,您能告訴我南門怎麼走嗎?」
那種帶著優雅的長長尾音、且發音跳躍如唱歌一般的地道皇都話讓唐納德聽的頭昏腦漲。他是在班薩自學過蘇澤語沒錯,可那程度僅限於日常交流。一旦純正的蘇澤人用帶著口音的蘇澤話跟他說話而且語速很快的話,他就只能聽個大概。
雖說他只知道眼前這個少女要去南門找她的護衛或是哥哥,可她的口音已經暴露了她的身份。
蘇澤的皇都格雅薩是一個寸土寸金的地方,雖然處於極北之地,全年冰雪覆蓋,可蘇澤的皇家鍊金術師們在格雅薩建立了一個巨型的恆溫結界,使得那裡四季如春,空氣清新。再加上蘇澤是永久中立國的原因,很多別的國家的世襲大貴族在退位以後都會選擇來這裡而非是緹坦養老。
風景好是一個方面,另外就是緹坦雖然富裕,可那裡的思想碰撞過於激烈,今天冒出一個思想,明天冒出一個理論,後天冒出一個主義——對年輕人還好,可對這些老人來說,他們寧可去交通沒那麼發達但靜謐安詳的蘇澤去養老。
不過話是這麼說,可能活到退位的貴族也不多。
因此格雅薩里的長期居民更多的還是蘇澤各地方來任職的官員。在那裡扔一把斧頭砸到十個人,能有九個子爵以上的貴族,剩下那個八成是什麼大商會的主管。
能從小在那種地方長大的,隨便一個護衛都不是唐納德能夠得罪的。更何況是這位明顯出身不凡的貴族大小姐。
別看她身上這一身並不貴而且搭配很雜,而且每一個部件都不罕見,至少在拉姆本地就能買全——可有一些內在的東西並不是外在的服裝可以掩藏的。
唐納德在班薩首都的翡鴿貴族學院學習了四年的莊園管理和估價,雖然畢業之後依然無法在本地找到工作,但起碼他的眼界和卡拉爾這群賤民已經不同了。
這種流暢的格雅薩式的蘇澤語發音絕不是一兩年的功夫能學會的。因為毗鄰冬精靈的地界,蘇澤語的發音很多程度上都參考了冬精靈的語言。除非是專門鑽研過語言學,否則一般人學習蘇澤語時都只能學會最起碼的發音。
在蘇澤本地人聽來,瞬間就能聽出這和本地人的發音差別。
因為蘇澤和冬精靈關係緊密,一些蘇澤大貴族的子女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就會被家族安排著和冬精靈高層的下一代接觸。一方面是為了延續這種來之不易的友誼,另外一方面也是蘇澤人希望能藉助冬精靈的青銅之血優化自己家族的血統,讓自己家的血統更加高貴,讓後代天生就擁有更高的起點。
傳說,蘇澤皇族的就是因為含有非常高濃度的冬精靈之血才會顯出黑髮黑眼的冬精靈特徵。那麼……
唐納德連忙後退一步,向著如同精靈一般的美麗少女恭敬的行了一禮:「請跟我來,大小姐。」
「那就麻煩了。」
嫣然一笑,黑髮的少女歪了歪頭,然後以無可挑剔的禮數謝過唐納德:「還有,您叫我赫爾蘭就好。」
「失禮了。在下是唐納德,沒有姓氏。」
唐納德低了一下頭,也把自己的名字說了出來。
不知不覺間,唐納德和赫爾蘭之間談話的主導權就反了過來。赫爾蘭明明走在唐納德身後,兩人之間除了名字之外對對方一無所知,卻給人一種護衛和大小姐之間的感覺——最奇異的是,兩位當事人似乎也沒什麼察覺,就這樣理所當然的接受了下來。
「說起來,唐納德,」自稱叫赫爾蘭的少女有些好奇的問道,「我怎麼看到這麼多正規軍一早的就在城裡跑來跑去的?是晨練嗎?」
正規軍?
唐納德苦笑一下。
拉姆這種小地方,哪來的正規軍。就連城衛隊裡能配甲的都是少數,其他所有的武裝力量本質上都與民兵無異。
於是他一邊走著,一邊隨口回應道:「那些是拉姆的城衛隊。今天早上出了件大事,有一個腦子出毛病的德魯伊冒充枯萎者在城內招搖撞騙,那些城衛軍就是法琳娜閣下派去追捕他的。」
「誒?他為什麼要冒充枯萎者呢?」
赫爾蘭語氣中滿是疑惑。
唐納德聳了聳肩,示意自己也不清楚:「我也不懂。不過在我看來,那位究竟是冒充的枯萎者還是真貨目前有待考量。法琳娜閣下之前召見了他,又放走了他,現在又要通緝他……真是不懂這些大人物到底在想什麼。」
「通緝?你們有他的畫像嗎?」赫爾蘭敏銳的發現了唐納德的用詞。
「有。目前還沒趕製出來,不過法琳娜閣下跟我們幾個描述過,」唐納德一邊回憶一邊說道,「說是……皮膚蒼白,身形瘦弱,頭髮枯黃,大約十七八歲。身上還有一種腐臭的味道。」
「……能確定嗎?」
不知為何,赫爾蘭語氣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