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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取消巫術,這些被召喚來的水流就會憑空消失。和奔涌之怒不同,那是真真正正的打開水元素位面,從裡面召喚出龐大的海浪。是可以憑空造河級別的大巫術。
不過很可惜,赤梶花從一開始的方向就錯了。因此他越往前走就錯了越離譜。
羅蘭決定不要打擾赤梶花的思考。他現在必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現在還在軟禁期——因為赤梶花的謹慎思維,他並沒有因為羅蘭的話而放棄對羅蘭的戒備。只要羅蘭跟在赤梶花身邊,他就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
說句不好聽的,侯爵府外面這麼多的布置,都不如赤梶花一個人管用。
只是因為赤梶花原本想出去在城中尋找那個亡靈,以至於沒空呆在薩亞侯爵府里看著羅蘭而已。
至於薩亞侯爵的安全問題,赤梶花更是沒有擔心。要知道,侯爵大人多少也是個黃金階。赤梶花就不相信一個黃金階還贏不過一個被繳械了的白銀階初階的牧師。
羅蘭自然知道,赤梶花此刻將自己帶出來,並不是為了更嚴密的看守自己,而是希望能找到證明羅蘭自己無辜的證據。
同時,羅蘭還能看出來,赤梶花此刻的心情其實相當沉重。
他就像是做了什麼非常重大的決定、背負了什麼非常重大的責任一樣,眼中閃爍著某種羅蘭極為熟悉的光芒。
那是將自己的名譽和生命作為賭注壓傷的覺悟。就和羅蘭第一次決定讓病村高溫除菌時的眼神一模一樣。
「羅蘭……」
赤梶花的聲音沙啞:「我問你一個問題……很重要的問題。我希望能得到你的意見。」
「你問吧。」
羅蘭的表情也嚴峻了下來。
「假如……我是說假如,」赤梶花眼中閃爍著某種意義的不明的光,聲音莫名的沙啞,「假如這裡的人全部染上了瘟疫……我應該怎麼辦?」
「……我覺得,你首先要確定他們得了瘟疫,」羅蘭輕咳兩聲,話鋒一轉,「而且那是侯爵大人的職責,與你完全無關,不是嗎?」
聽到羅蘭模稜兩可的回答,赤梶花極緩慢地搖了搖頭,露出了石像一般凝固的表情。
他看著那些被從廢墟里拖出來的傷員,雙拳無意識的緊握,一字一句的輕聲念道:「如果沒事還好……萬一,我是說萬一出了事,那就是我的責任。」
「……因為,將那些繃帶和藥水沒有檢查就分給他們的那個人……就是我。」
第八十八章 淨化黎賽羅(中)
「您這是怎麼了,阿爾蘇閣下?」
羅蘭向赤梶花關切的問道:「恕我直言,您看上去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無須在意,羅蘭。」
赤梶花的聲音異常的低沉而沙啞,身體微微佝僂,挺拔的身姿失去了自信。
他的眼神冷酷而疲憊,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正向神明懺悔的劊子手或是憲兵。他的神色處於受害者和施.虐者之間的巧妙界限,無論說他堅強或是脆弱都不能準確的形容他此刻的狀態。
看上去,他似乎是知道了一些什麼。
羅蘭眼神微微波動。
「您是不是……知道了什麼?」羅蘭也壓下聲音,向赤梶花發問道。
赤梶花沉重的點了點頭。
他四顧望了望,拉著羅蘭向外走去。周圍的人不禁向他和羅蘭投來了異樣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像是責備,其中由夾雜著疑惑和輕蔑。
若不是赤梶花如火一般灼烈的紅色長馬尾和羅蘭銀白色的短髮證明了他們外國人的身份,此刻大約早就有人來找茬了。
在卡拉爾,外國人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受到尊重。這大約和卡拉爾人那種搖擺在自卑和傲慢之中的感情有關。
他們畢竟是棄民。不被神明眷顧,也沒有奇蹟,生活在神棄之國的卑微凡人。和那些德魯伊老爺不同,對於這些沒有職業的普通人來說,他們對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並沒有巫師的平等和德魯伊的厭惡那種感情。
如今的卡拉爾可以說是兩極分化。
因為小時教育的影響,多數的年輕人甚至根本就不相信神明的存在。在他們看來,那些牧師不過是和巫師一樣是從世界中榨取力量的邪惡的施法者亦或是玩弄一些小把戲的騙子而已,所謂的神明不過他們編造出來用來欺騙愚民的假象。
而那些老到記得卡拉爾的創國史和神明的存在的老人卻對卡拉爾的褻瀆之舉諱莫如深。他們根本不敢談論類似的話題,唯恐神明降下懲罰,將這個罪惡的國家直接毀滅。
卡拉爾還是太年輕了。如果再過幾十年,等那些記得世界真相的老人全部老死,這個國家反而能團結起來。可如今,新舊兩種思想激烈的對沖。反而讓卡拉爾人產生了一種混雜著自卑和傲慢的奇異思想。
他們看不起被神明奴役的外國人,卻同時因為卡拉爾的落後而羨慕他們優越的生活——即使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這輩子都沒有離開過卡拉爾的邊界看上一眼外面的世界。這就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情況,那就是在卡拉爾,越是富有的人反而對外國人越尊敬。並對卡拉爾人更輕蔑;而那些沒什麼文化、甚至不知道鄰國的首都叫什麼的人卻對外國人越不尊重,但他們卻要顧及到那些有錢有權老爺的心態。
就像是現在,就在一場重大災難發生的現場,一個蘇澤人和一個法拉若人湊在一起指指點點,卻沒有任何人敢對他們發表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