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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傑明撐著身體從床上爬下來。雙腿剛一著地,就感覺到麻嗖嗖的感覺從腳底湧起,一路傳到後腦。
劇烈的眩暈感讓他眼前一黑,麻嗖嗖的感覺從牙齒一路蔓延鼻腔。班傑明似乎能感覺到乾澀的眼皮和脖頸間的血管在劇烈的律動。當時他就短暫的失去了意識,過了三四秒才清醒過來。
「不行,我需要一些熱湯……」
班傑明喃喃著,用雙手揉了揉眼,卻感覺越揉眼睛越癢,而且越來越酸,不一會便有眼淚涌了出來。
這時,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病比較嚴重。
但他卻不能現在叫醫士來看。否則他們一看就能知道班傑明昨天晚上長時間的吹了夜風,到時候就不好解釋了。
「必須拖到明天……我先喝點熱湯然後睡一覺吧……」
班傑明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渾然不知自己臉頰上有一道被貓抓過一般的纖細新鮮的血痕被他揉的開裂。
第九十五章 教誨
黎賽羅城中發生了可怕的坍塌事故。
到現在為止,已經確認的死者已經突破了三位數。就算是對於這個人口眾多的港口城市來說也是毋庸置疑的大災難。
每逢災難降臨,便是邪教徒的大活躍時期。尤其是對於這個沒有駐紮德魯伊的城市來說更是如此。
但今天卻似乎有些不同——
「這是一個罪惡的城市!」
「你們有禍了!這城市連同你們都有禍了!」
在城外,一個身著灰色長袍,脖頸上纏繞著厚厚的圍脖的男人在人群中,張開雙臂,神情激動的大聲呼喊。
受驚的人、迷茫的人、痛苦的人圍攏過來,密集成群,將他完全圍在其中。
他們以期待的目光、痛恨的目光、狂熱的目光望過來,人群密集卻一片寂靜。
這個男人微微停頓,然後便高聲呼喊:「看看那城中吧!」
「我聽聞,那事故是由惡魔引起;我又聽說,那是神對不信者的懲罰——你們問我,是否如此,」說到這裡男人微微一頓,抬眼看了看他們的臉色,便高聲斥道,「我便要說,正是!正是!」
「你們當如此信!你們當心懷敬畏!」
「你們的災禍盡皆由不義所起。不義之人的住處變應如此,因為他們不信神,又不受蒙納。罪惡人必遭受報應,他們縱使被罪惡人高舉,不過片時便要被除去。此謂報應。」
就在此時,一個老人顫巍巍的問道:「但他們並沒有不義……他們對我們只是冷漠而已。鄰里之間的關係還是不錯的啊……」
「衣服有洞的人難道不會用手遮掩嗎?」帶著厚厚圍脖的中年男人反問道,「他們自也知道醜陋,必不會將不義顯露在外。」
這個中年男人眼中隱隱約約能看到有銀白色的火焰在燃燒,隨著一聲又一聲的呼喝,就像是往火爐里吹風一樣,眼中的銀色火焰跳動的越發激烈。
「我便實實在在的跟你們說,你們若不敬畏而導師,若不蒙悅納。你們便也有禍了!」
「禍哉!禍哉!這山同海連同這世代都有禍了!」
儘管他的聲音高亢,但周圍卻越發安靜。
並不僅僅是人們都在專注的聽著他的演講。一種極端的寧靜如同瘟疫一般在焦躁不安的人群中席捲開來,人們臉上的皺褶漸漸平展,展現出了一種極致的安寧。
他講話的內容反倒是其次。隨著他引動聖力。銀白色的聖火便在他眼底燃起,無形的波動隨著他的聲音在身邊緩緩盪開。
那是在一切生命終結之時的安詳。那是足以使任何人留戀的安寧的虛無,在其中可以忘卻一切煩惱一切憂愁,那是比一切基於肉.體的欲.望更加深刻的愉悅感。
那種愉悅感類似睡眠的放鬆感,又像是強效的菸草。但這種寧靜的愉悅不僅不傷身。在醒來之時反而還會感到神清氣爽,整個人都充滿了動力,生機勃發。之前的厭煩、枯燥和憂愁會被完全忘卻,一切又回到了初見時的興奮和雀躍。
這便是長眠導師的洗禮。就算不特別使用洗禮詠唱,以卡卡里特的靈魂強度也足以對周圍人產生共鳴。
越是在破敗的世界、越是充滿災禍的世界,這種根除性的忘憂的長眠就越使人迷醉。而在人們沉醉在其中的時候,他們的意志便容易被外力動搖——有可能是導師的感化,也有可能是牧師的教誨。
於是,中年男人便漸漸壓低了聲音,對這些親眼見證了災難而惶恐不安的逃離城市的人們一字一句的念出導師的教誨:「你們當敬畏他人!你們當敬畏導師的偉力!你們當敬畏她的律法。切不可行不義之事!」
「你們不可偷盜,不可欺騙,也不可彼此說謊。你們不可指著導師的名做假證,也不可以父母親人的名義發假誓。」
「你們不可欺壓你們的鄰居,也不必對他諂媚;你們不得搶奪霸占他的財物,凡是借用的東西當日須得歸還。僱傭工人時,他們的薪資必不可在你們那裡過夜,須得當日結清。」
「你們不可咒罵聾子,也不可絆倒瞎子。你們需愛護尊敬他們,如同愛護你們的親友。如同尊敬你們的師長。」
「你們若有機會施行審判,必不可偏袒親友,也不可偏護窮人,或畏懼有勢力的人。只可按著公正公理,指著自己的心講話。」
「你們必不可在民中搬弄是非,無證據的流言一字也不可傳,也不可和孩童吹噓不了解的事情。若你們在孩童面前說了一句謊言、吐了一句髒話、行一次不義之事,必要掌自己的臉,向孩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