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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小哥就摟著妞蹲在桌子上,高聲跟我們吹著牛……說真的。他真的一點貴族脾氣都沒有,那天露娜不小心把酒撒在他身上,他也沒生氣。為了安慰嚇壞了的露娜,他又拿了一杯啤酒頂在自己腦袋上,裝作不小心沒接住,一下子從自己頭上倒了下去」
「啊啊啊,我記得我記得!他的頭髮一下子就被浸透了,那副蠢樣把我們逗得哈哈大笑。」
「我倒是記得,他那天給我們吹牛的時候把桌子踩翻了我記得是他和那個叫阿金的德魯伊決鬥的故事的時候。」
「我就記得那個好蠢好蠢的名字。那個德魯伊的父母一定是得罪了三賢。」
「哈里森的好故事!可惜再也聽不到了……」
「行了。都別說了。」
棕發棕眼的老闆撓了撓頭,一束束的紮成密集的小辮的油量的頭髮和他圓滾滾的肚子看上去頗具喜感。
但老闆也沒有想往常那樣滑稽的從櫃檯後蹦出來,然後和他熱情的朋友來個擁抱。
他的臉上沒有笑容,有的僅是憂愁:「別說了……哈里森是個好孩子。他這一輩子朋友無數,侯爵大人應該為他感到驕傲。」
「老黑火!你就實話說你到底知不知道小哈里森怎麼死的?」
一個身高只到老闆腰間、鬍子和辮子一般長的矮人暴躁的大喊著。
矮人和山民在上古時代有宿仇,互相之間都看不起。但恰巧的是,多數酒館和旅店都是由山民經營,唯有在班薩這個鄙視紅髮人之血的地方,嗜酒的矮人才能放心的進來喝上幾杯。
在這種極少數的不由山民經營的酒館裡,總能看到這群矮子的身影。
「說出來,銅須老爺要為他報仇!矮人從不懼死亡!」
一遍這麼說著,他一邊咚咚咚的幹了比他的腦袋都大的一杯啤酒,一邊揮舞著空掉的酒杯,滿嘴酒氣的嚷嚷著:「用我手裡的錘子,就這樣彭地一下,把那個雜種的腦漿都干出來!」
聞言,酒館內的其他人不禁也將目光移了過來。神色各異的看著這個據說和侯爵大人有幾分親戚關係,但又老實好客的壯實的胖子。
老黑火深深的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多少知道點。」
他剛一開口,周圍的人眼睛瞬間就亮了。
他們眼中閃爍著狼一樣的光芒,嗜血的兇狠的顏色在他們臉上閃過。
一位裸著上身的光頭大漢殷勤的推過來一個凳子,把老黑火按在凳子上:「黑火爺,您就說吧。大家都等著聽吶。」
「就是就是,黑火爺,咱們都是老實人,才不會去干那些違法亂紀的事。」
一個鑲著金牙的小矮子笑呵呵的說著。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噹啷的清脆風鈴聲。又有人推門而入。
一時間,所有人都將目光移了過去,但在注意到那人披著全覆式的斗篷的時候,他們便識趣的將目光收了回來。
在外闖蕩這麼多年,有些事已經不言而喻。
人家既然已經穿成了這樣,擺明了就是不想讓你知道他的身份,這種時候再表現出好奇和興趣純粹就是沒事找事。
如果沒什麼惡意的話,最好就是雙方都當看不見對方;如果真有惡意,那就更不能表現出對對方的關切和好奇了。
「快進來,找個地方坐好烤烤火」
第一百七十九章 烏鴉怪物
令人震驚的事實。
聖殿是不義的,神明是自私自利的克勞迪婭和老婦人所說的話幾乎顛覆了昔拉的世界觀。
嚴格來說,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昔拉在白塔時羅蘭和他的那一番話讓他開始懷疑教宗,而這一次克勞迪婭和他說的這一番話,就讓他連神明也開始懷疑了。
「……但是,瘟疫無法治療……」
儘管如此,但作為三十多年的牧師,昔拉還是下意識的要為眾神辯解:「從這一點來說,他們似乎也沒錯。既然瘟疫無法治療,那麼就從最深處開始完全斷絕瘟疫傳染的根據……只要社會結構沒有崩塌,死掉再多的人也能在短時間內恢復原狀。」
「說得好,但這毫無意義。」
昔拉才說到一半,克勞迪婭便開口打斷了他:「你要知道的是,『瘟疫無法通過神術治療』我希望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昔拉略微思忖,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瞳孔瞬間縮小:「無法通過神術……莫非」
「沒錯。除了神術之外的任何手段都是可以起效的。至少可以緩解瘟疫。」
克勞迪婭嘆了口氣。
「你不是要問我門口那些孩子嗎?那我就告訴你,這些人都是感染了血痕綜合徵,並且已經發展到末期的患者。」
一邊這麼說著,克勞迪婭的神色便的沉靜,她湛藍色的瞳孔仿佛最純粹的水晶,其中閃爍著什麼光芒。
她望著昔拉,又仿佛看著昔拉身後的什麼東西,輕聲陳述道:「事實上,我發現這裡的時候,這裡已經成為了無關貴賤、無關尊卑的避難所了。那些在聖殿騎士洗地一般的屠殺中能活下來的,也就只有這些人了。」
「我還記得,在我剛來到這裡的時候,這裡的人拼命驅趕我。他們攻擊我。斥罵我,就是希望我能從他們身邊離開。就是希望我不要感染上這樣的疫病。」
克勞迪婭走起,繞在了老婦人的身後,扶著她坐下,在老婦人身後輕輕梳理她的頭髮。僅僅兩個呼吸間,之前近乎瘋癲的老婦人就被她重新安撫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