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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無關人忽視自己的結界以他為中心悄然打開。雖然在卡拉爾境內使用神術極為耗費神恩,不過只是維持到儀式結束的話,大約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畢竟只是一個忽視結界而已,雖然他已經老了,但大約還不至於需要開啟神使化身。
克洛德就這樣兩手放在身前拄著劍杖,眯著眼睛看向遠方已然高高升起的太陽。
難得的,他身上穿著一身白色的及地長袍,披著鑲滿金屬鎖鏈的古銅色肩衣。
兩條末端如劍一樣的棕色硬皮肩帶從肩衣的縫隙中穿過,如同圍巾一樣繞過後頸搭在了克洛德的頸上。
那硬皮的肩帶並沒有繞到他的脖子前面,而是兩個銅色的金屬硬領帶卡在了他的胸前,把他的喉結完全擋住。
這是希維爾的主教最莊重的一身衣服。
肩衣就不用說了,他唯有每個月的首日才會穿上這身衣服,在大禮拜以後和其他主教一起來到教皇面前聽訓。
而肩帶也不是日常的衣物。這兩個如劍一樣形狀的肩帶和泰爾牧師的羊毛肩帶不同,是極優質的硬皮革所製成。它的含義也和泰爾牧師的肩帶不同。
正如希維爾所說,身為護教者,他們必須「劍不離身」。因此在不能佩儀式劍的場合他們就必須帶上肩帶,以此代劍。
而那身白色的及地長袍並不是希維爾牧師的風格。通常來說,他們習慣於上身穿短衣,下.身著緊身長褲。這樣能讓他們對任何危機立刻做出反應。
這種在太陽光下能造成強烈反光的純白色綢料,和把腳面都能完全蓋住的長度,都是泰爾上神喜歡的風格。
「你們將以太陽為傲。」
「這光是我平等的賜給你們的,你們也要把光平等的給那民。」
克洛德輕聲禱念父神泰爾的聖言:「你們是太陽之民,必以謙卑而不致焦灼。你們當如我一般才不遭禍——我不露手腳,你們也不得露手腳;我不露肩,你們也不得露肩;我不露頸。你們也不得露頸。」
「願一切榮光都歸於希維爾及父神泰爾——」
簡單的禱告之後,克洛德將杖劍慢慢舉起,繁複而又韻律的舞動著,如同在空中寫著什麼字。又像是祈禱勝利的劍舞。
他是在等待時間的流逝。
再過五分鐘的時間,在太陽升到正中的時候,他的禱告就開始了。
今天對克洛德來說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日子。他在兩天前就已經和瑪肯還有克勞迪婭說過,在今天不要打擾自己。
13月5日——這是希維爾冕下的父神泰爾成神的日子。在這一天,所有泰爾的牧師和希維爾主教以上的信徒都要穿最莊重的衣服面向太陽禱告。
和泰爾的牧師不同。希維爾的牧師在這一天不能獻祭,禮拜也必須在太陽高升以後才能進行,在那之前只可虔誠而安靜的直視著日出,心中默默禱念。
這是尊卑分明,主次有別——正如太陽每天按時升起按時落下,泰爾上神是無比注重遵紀禮法的神明。
他的教義極力維護統治者的地位,維護貴族的權力。正如太陽自太古時期便普照大地,從未有什麼比太陽更高,也沒有什麼比太陽更久遠。
泰爾的牧師們相信,權力生而得之。高貴與否在人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確定下來。後天得到的權力,究其原因無非便是竊取或是賜予兩種可能。
秉承這樣的教義,泰爾的領域縱使一開始只有【太陽】和【正義】兩種,但在百餘年的成長中,他已經將自己的力量觸及到【貴族】、【傳統】、【法律】、【儀式】、【穩定】等等。
在今年年末的年會上,希維爾的一位樞機主教提出:「知識有靈,歷史傳承神聖無比,必須在泰爾上神的注視之下——」
他的意思無非是說,知識和傳承也應該歸屬於泰爾上神的領域。
這個觀點在年會上形成了巨大的分歧。
總的來說,分歧點並不是在這句話的正確與否上。而在於知識與戰爭是否有關。
一些主教認為智慧與戰爭並不衝突。從謀略和戰爭的領域上可以引申到有節制的戰爭、傳承的保護和發揚、文化的侵略和融合等等涉及到知識和傳承的領域,對希維爾冕下也有很大的好處,不該直接拱手送給泰爾。
而另外一些主教則認為,沒有節制的智慧才是邪惡的根源。從正義的領域上。直接就可以引申到對傳承的糾正和良好文化的發展。況且希維爾和泰爾名為表里,實為一體,著實不該將你我之別看的這麼重。
這場論戰頓時將希維爾教派的內部矛盾暴露了出來。最重要的是,直到最後,他們也沒有確定究竟誰是正確的。
不過他們的教宗傾向於第一種意見,而克洛德傾向於第二種意見。克洛德雖然當場沒說什麼。但其實心中已經有點不高興了。
在他看來如果讓戰爭女神教會出手奪取知識和傳承的領域,他們無非就是往北從蘇澤的鍊金術師那裡奪取或是往東南方向的白塔奪取。
無論是哪種,以他們這群沾血就瘋的瘋子的下手輕重程度,都會對當地居民造成極壞的影響。
克洛德已經活了很久很久了,他早就看淡了很多。
在他看來,新上任的教宗實在是過於年輕,僅僅是四十出頭,心中的熱血還未平復,行事也毛毛躁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