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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思的反應快若迅雷。他反射般彈跳而起,右手反手握住手杖,半跪在地上的同時,左手立刻深入長袍,握住了長袍夾層里的儀式小刀,擺出了再精準不過的巫師應敵姿態。
他的左邊小腿上銘刻在骨頭裡的偵測人形生物和偵測怪物的法陣已然應激開啟,可安若思的臉色依舊糟糕。
事實上,在聲音剛剛發出來的時候,安若思就轉過了身。
可是,無論是他的雙眼還是雙重的探測儀式,都沒有任何實質上的發現。
反倒是安若思發現了離自己不遠處,有一個微弱的生命痕跡若隱若現。
是的,一個。並不是兩個。
……沒有比這再糟糕的了。
安若思冷靜的低下頭,看著在自己轉過身以後,依舊迴響在身前空地上的聲音:「你可以叫我愛德華。」
他卻沒有理會這聲音,只是自顧自的吟唱著巫術,湛藍色的公式一個個的成立著。
——危機預知。
——真知術。
——驅散幻覺。
——陰影放逐。
……
那個自稱愛德華的不明存在卻就這樣悠然的看著安若思,直到安若思身上纏滿了各色流光,停止施法為止。
在那之後,安若思轉頭之後留在身後的影子慢慢轉了過來,迎著夕日的陽光來到了安若思身前。
「你無需驚慌。我是克勞迪婭的哥哥,我不會傷害你的,」安若思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那戴上了寬檐紳士帽的影子對自己聳了聳肩,「我只是想和你談一筆交易。」
「哦?」
安若思聞言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有些乾燥的嘴唇,握著手杖的右手不由得再加了幾分力。
「洗耳恭聽。」
第一百五十章 魔鬼的痕跡
手術很成功。
羅蘭將兜帽往下緊了緊,看著重新睜開眼睛的老約瑟——或者現在稱其為約瑟更好。
他那蒼老與年輕相間的條紋般的臉上是一片平靜。那在幾分鐘前還如鏡面一般反光且銳利的雙眼已經完全失去了其中的光彩。
沒有了陰狠,沒有了瘋狂,沒有了那種仿佛總是在渴望著什麼東西從羅蘭身上生長出來的可怕目光,約瑟的面龐變得平凡了許多。
如果說之前他那皺褶與光滑相間的面龐給人一種夢魘般的恐懼感的話,現在至多只能給人帶來那種花了妝的戲子一樣的滑稽感。
「約瑟,下午好。感覺如何?」
「下午好,奧蘭多大人。」
約瑟無精打采的向羅蘭問好:「感覺糟透了。」
「你應該慶幸,約瑟,」從羅蘭那遮住了大半張臉的兜帽之下,只能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這個手術是有機率讓你變成一個傻子的。」
「我感覺現在也差不多。」
「也許吧。」
羅蘭的目光穿透陰影的阻隔,緊緊地盯著約瑟的眼睛:「我想問一些事。你也許能明白……或者你自己說更好?」
「如您所願,奧蘭多大人。」
約瑟用一種疲憊而平靜的目光看著羅蘭。
「我沒有背叛您。我只是想要更高的地位而已。」
「如果說信仰的話,我現在可能更加虔誠了也說不定……再沒有什麼是比長眠更加溫暖而平靜的事物了。」
約瑟乾脆利落的答道。
「奧蘭多大人,克魯維恩是我殺的。克勞迪婭可能也有生命危險。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做。如果您生氣了就殺了我吧,我現在就想去見長眠導師。」
「不,你還不能死,約瑟。」
羅蘭搖搖頭,低聲拒絕了他。
「我會給你長眠的。但不是現在。我還需要你。」
羅蘭低聲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
「那麼約瑟,你現在還記得你的願望嗎?你還有動力嗎?你還想戰鬥嗎?」
「記得……但沒有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約瑟動了動嘴唇,似乎是想要扯出一個笑容,卻顯而易見的失敗了:「奧蘭多大人……我曾經以為您值得奪走感情是把我做成一把劍。一個……殺人機器。但如今……我卻成了一個廢物。」
「廢物也好,你的價值就是活著。」
羅蘭用近乎無情的語氣敘述著,如同闡述真理:「你想要長眠,我會給你;你想要感情。我也會還給你。但不是現在。」
「讓你保留感情的話你實在是太容易自滅了。只要我不在你身邊,你一旦進入戰鬥就會失去所有生命。別說覺醒起源了,就是進入黃金階都不可能。」
「現在,你要做的事就是活著。在恰當的時候,我會用無傷詠唱治好你的。」
約瑟只是沉默的搖了搖頭。
羅蘭看著他。也是心情複雜的嘆息了一聲。
其實,他曾經是想要讓老約瑟成為告死鴉的。
在瘟疫復興初期,羅蘭的人手必然會不夠用。對地下工作有相當經驗的老約瑟本應成為他的左右手,如今卻因為他自作主張的就職了殉教者而被羅蘭剝奪了感情。
羅蘭其實非常厭惡這個手術。
但是,殉教者實在是太珍貴了。
而且不光是約瑟,其他的殉教者羅蘭都會想辦法把他們聚集到自己這裡。
為了防止這些跟氣球魚一樣一戳就炸的不穩定存在將自己的力量消耗在一些小場面上,羅蘭恐怕日後還會用這種手段將他們封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