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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安格斯看到了可怕的幻象——
他看到荊棘一般的冰刺以奧克利福子爵腳下盛開,如同冰造的海洋一般喀拉喀拉的翻湧著,將自己和維嘉直接貫穿然後撕碎。
而讓他心裡發毛的是,恰巧奧克利福子爵這時停下了之前狂熱的傳道,而是慢慢扭過頭來,用一種懷疑和遺憾交纏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安格斯。
「……但是,你們並不渴望這樣的火焰。」
他咬著自己的嘴唇,萬分痛苦的說道:「你們是貴族,我也是貴族……我願意捨棄貴族的身份,真正的為人民做點實事,但你們為什麼要貪戀這點高於人民的特權,不肯俯下身來迎接這革新世界的火焰呢?」
「等等……你說,高於人民的特權?」
奧克利福的這句話立刻激怒了安格斯子爵。
他嘴角嘲諷般的揚起,湧起的熱血幾乎沖昏了他的頭腦,讓他忘卻了自己此刻的境地。
他忍不住的開口駁斥道:「誰告訴你,貴族就要高人一等了?你的父母嗎?」
奧克利福子爵頓時一愣。
與此同時的,纏繞在安格斯子爵身邊的潮濕陰冷的恐懼感也隨之散去。
但安格斯此刻卻已然顧不上這些。
「所謂貴族,便是身先士卒者——」
安格斯驕傲的說道:「貴族理應衝鋒在戰場的最前線,貴族理應為了人們的願望不惜付出生命,貴族理應為人民而戰——貴族之所以高人一等,是因為他們為人民付出了什麼,帶來了什麼。正是因為人民發自內心的尊敬貴族的品德,敬畏貴族所定的法律,憧憬貴族的生活,人們才能得到進步。」
「將屬於人民的權利和財產還給人民?說得好聽……沒有稅務官,誰能捐錢來修建堤壩?沒有貴族,誰將帶頭衝鋒?若是人活世上都沒有一個向上的目標,沒有敬畏和憧憬之心,又說什麼人類的進步?那是人類的墮落還差不多!你是要把人類變成無血無淚的人偶嗎!」
即使面對足以將自己輕易殺死的怪物,安格斯仍是挺胸昂頭,以驕傲而堅定的語氣一字一句的斥責他眼前的邪教徒。
但即使被安格斯如此痛罵,奧克利福子爵臉上卻已然是一片古井無波。
「隨你怎麼說,克圖格雅子爵。」
他的臉上如同人偶一般變得毫無感情,眼中有昏黃色的火焰漸漸燃起:「也許你是對的……但你無法改變我的思想,更無法改變你的命運。」
隨著他的低語,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異化。
他的臉頰漸漸乾枯,如同乾屍一般。數塊昏黃色的晶體從他的乾癟下去的臉上浮出來,五六根長短不一的昏黃色水晶尖刺從他的下巴、脊椎和肩胛骨刺出,細密的中空的晶刺在他身上慢慢刺出。
到了現在,安格斯所期待的拯救者依然沒有到來。他沒有看到聖羅蘭賜下神跡讓他瞬間擁有擊敗怪物的力量,也沒有看到一道雷劈下來將他眼前這個披著奧克利福子爵的面孔的怪物殺死。
於是,安格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猛地從懷裡拔出了十字架,怒吼著衝上前去,便要將鋒利的長柄刺入奧克利福子爵的眼睛。
但他才剛剛邁步,數根一米多長的中空的晶刺便從他腳下瞬間爆出,將他的全身各處貫穿。安格斯嘶吼著,咆哮著被緩緩膨脹的晶刺架起,如同被數根長槍同時刺穿一般高舉在天上,送到奧克利福子爵面前。
「你看,你無法改變你必死的命運。正如你無法改變這個世界的命運一樣——世界終會毀滅。任何事情都是徒勞的。」
「奧克利福子爵」平淡的說道。
「呵……這可和你之前的說法不一樣啊。說好的平等呢?改變世界呢?」
安格斯強忍著血液被抽走的冰冷和麻痹,冷笑著說道。
「這些早晚都會實現,但不影響法恩斯步入黃昏。」
「奧克利福子爵」面無表情的盯著安格斯:「誰都無法改變命運——」
它剛說到一半,安格斯的手臂肌肉瞬間繃緊,別斷了數根纖細的晶刺,向著「奧克利福子爵」毫無預兆的刺出了一直握在手中的十字架。
但就在他即將刺到「奧克利福子爵」的前一刻,數十根尖刺瞬間從地下刺出,將他的手臂從肩膀一直貫穿到指尖,他的整條右臂都被晶刺固定,動彈不得。
而十字架此時距離「奧克利福子爵」的眼睛還不到半寸。可「奧克利福子爵」就連眨眼都沒有,就這樣平淡的看著安格斯。
「傑弗瑞!你這……怪物!」
安格斯的面色痛的煞白,他忍住痛苦,一字一句的怒罵道。
但「傑弗瑞」卻搖了搖頭。
「名為傑弗瑞.弗朗西斯.奧克利福的黃昏追隨者早在三個月前就死了。」
他以毫無仇恨的語氣平淡的念道:「現在站在這裡的,是【晶巢之子】傑弗瑞拉,偉大的黃昏眷民——」
第十一章 劍與權杖
第十二章劍與權杖
十數根晶刺將安格斯整個人從頭到腳完全貫穿,但他卻意外的感受不到半分痛楚,而只能感到令人難熬的麻痹和冰冷。
安格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血液被抽出。暗紅色的粘稠的液體,沿著被染成暗紅色的晶刺緩緩向地下滲著。若不是他的右臂在之前便被那些狂暴的晶刺攪碎,他的死期早就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