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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正是克洛德。
暫時被封住了神術的他一時不敢接近馬可,只好聽著聲音繞過來準備先把這兩個紅袍解決,以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另外一個紅袍見勢不妙,連馬可都不管,掉頭就跑。
「別追,瑪肯還有救!」
克洛德連忙攔下了還想繼續追殺的克魯維恩。
克魯維恩啐了口唾沫,眯著眼睛從腰間掏出一柄纖小的精鋼投斧,甩手就朝那個方向擲了過去。
這並非是舞盾者的標配,而是山民們的武器。法拉若有著豐富的礦產,六柄投斧、一把短劍、一把長弓、一壺箭矢才是一個優秀山民獵人的標配。
如今克魯維恩加入了卡拉爾的舞盾者軍團,為了能帶著特製的金屬圓盾,無論弓還是劍都沒法攜帶,不過隨身帶著六把投斧還遠遠沒有到他負重的極限。嫻熟的投斧技術也讓他能擊殺一些其他舞盾者棘手的目標。
聽見不遠的地方傳來一聲悶哼,然後是倒地的聲音,克魯維恩心中有譜——大約是投斧斬到要害了。不去管也死定了。
於是他便直接回過頭來,拎著圓盾在手中轉了幾圈,沿著之前爆炸聲傳來的方向擲了過去。
——————
帕爾斯認為,今天是個倒霉的日子。
風語者閣下念叨了很久的實驗失敗了,馬可大師灰燼領主的職業構想也徹底宣告失敗。
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啊。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
聽說有邪神的信徒來到了這裡要阻止實驗,馬可大師就帶了自己兩個人前來截殺。那群盲信邪神的愚者絕對會被大師輕而易舉的摧毀,就像他當年血洗戰爭女神的神殿一樣,邪神的信徒在大師手中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但是……
「抱歉,我拖後腿了……」
不該背對著舞盾者逃走的。誰能想到他除了刃盾之外還有其他的武器——托大的後果就是被他的投斧從背後命中。
大概是擊穿了脊柱吧,帕爾斯此刻根本感覺不到自己的雙腿,完全動彈不得。
這下糟了。同時應付三個善於近戰的職業,大師危險了——
不過在那之前,大約首先是自己會失血過多而死把。完全無法行動,如果出聲的話死的會更快。
但就在這時,黑袍的衣角在視野的邊緣出現。
「你是……?」
一個好聽的沙啞聲音傳來。是德魯伊,是教派的人——感覺到熟悉的自然氣息,年輕的灰燼之徒幾乎淚流滿面。
「我叫帕爾斯,帕爾斯.白槲,願南方之風向你問好。」
德魯伊、黑袍——在這個時間點出現,毫無疑問是南風之環的同袍。
終於得救了。
不,這麼想就太自私了。和這裡躺著的這個一無是處的人相比,馬可大師才是教派的寶貴財富,不容有失。
沒錯,一無是處的帕爾斯可以在這裡死去。讓馬可大師活下去,才會有更多人從虛假的精神洗腦中醒來。
崇高的犧牲感在帕爾斯胸中澎湃,然後就是仿佛閃著光、能灼傷視線的使命感。將得來不易的救贖拱手讓予他人,腦中膨脹的自我實現感甚至要麻醉了後背的劇痛。
於是他開口低聲疾喝:「馬可大師有危險,你別管我!我一無是處,但我們不能失去一位大師……不!先不要去,你去找風語者閣下,多帶一些人來!快,要快——」
「你相信我嗎?」黑袍德魯伊突然開口問道。
「……我當然相信。你想說什麼?」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你的身份。」
那個人以平淡到可怕的聲音輕聲敘述著。如同被毒蛇慢慢纏緊的不詳感讓帕爾斯感覺到心底漸漸發涼,卻又察覺不到哪裡不對。
「你想,怎麼確認?」帕爾斯的聲音微微發顫。
「灰燼之徒的宣言。就是你們每天念叨的那句,眾神化為灰燼什麼的——給我讀一遍完整的。」
是那個啊。
那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於是我的心情放鬆了下來,開口說道:「我們是舊秩序的施火者,我們是新世界的使徒,從火中帶來新生的消息——萬死以眾神化為灰燼,人類的意志從灰中升起。」
「啊,沒錯。你是真貨。」
他的聲音太平淡了。
突然,帕爾斯終於意識到了哪裡不對。
就算呼嘯者們平日裡看不起灰燼之徒,也不至在如此關鍵的時刻還搗亂。馬可大師一旦遭遇不測的話,風語者閣下……
還不等他開始掙扎,翠綠翠綠的藤蔓突然從黑袍的袖中躥出,如蛇一般緊緊纏向了年輕的灰燼之徒的脖子。
好似一個成年人單手全力握緊一樣的力道,那絕非是頸部肌肉可以撐得住的程度。如果帕爾斯的手能動,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把它扯下來。
但此刻卻不行。面前的黑袍用藤蔓勒著我的脖子強行把帕爾斯了起來,缺氧讓我眼前不斷冒金星,臉頰因充血而脹痛,背後被投斧嵌入的傷勢也被扯動,發出無法忍耐的劇痛。
……撕破臉了嗎!呼嘯者那群雜碎,終於準備對馬克大師出手了嗎!
就算想要拼死一搏也不行。如果這個人是用手掐著帕爾斯的脖子,帕爾斯至少還能用袖子裡的猩紅尖刺同歸於盡。可他卻仿佛了解灰燼之徒的所有手段一樣,和帕爾斯保持了相當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