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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沒人在意的嘛。往年裡也有在春天得病的人,就是沒今年這麼多就是在村裡的男人們一周還沒好之後。老洛克就去城裡求了牧師老爺來治病。女人們還有男人們和孩子要照顧,也沒管過田。要是錯過了時候,等到夏天起不出來麥子就只能挨餓了。」
「但是,牧師老爺們來是來了」
說到這裡,老婦人嘎嘎的笑著:「一起來的還有騎士老爺好多騎士老爺!老太婆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馬。」
「好傢夥啊這麼多的老爺都要聽前面那個牧師老爺的話。人家一聲令下,領頭的騎士就直接拔出劍把老洛克砍死了。」
「然後呢?」
昔拉開口追問道。
「然後還能怎樣嘛,砍死了就真的砍死了嘛。洛克他都被砍成了兩截,我看到他腸子都流出來了還沒死,但最後被從背後補了一劍,總算是死了。」
「孩子們都嚇壞了。他們還沒來得及從廣場上跑開。就被那些騎著馬的老爺們追上一個個的砍死了。女人們尖叫的從門裡撲出來,拿著菜刀和木棍想要把他們打下馬來,但她們哪能打得過騎士老爺,最厲害的一個也就砍了一下馬就被那馬一蹄子踹在腦門上,眼球都被擠爆了,當場就沒氣了。剩下的一個個連碰都沒碰到就被砍死在了原地。然後老爺們還不放心,非要用長槍將頭和心臟戳兩下才肯作罷。」
「怎麼會」
老婦人所說的場景幾乎浮現在了昔拉眼前。他不禁為此感到噁心。
「還沒完吶!」老婦人用尖銳的聲音將昔拉的注意力拉了現實。「騎士老爺們騎著高頭大馬在城裡跑了一個來,把進出村的路都堵上了。然後就有一批穿著紅衣服的人被那個牧師帶了過來。他們手上能冒火,把所有的屍體全燒掉了,然後又進屋把那些得病的男人們抓的抓,殺的殺老太婆我的兩個兒子都被直接燒死在了屋裡,然後把灰拋在壁爐里我當時就被兒媳藏在壁爐裡面!我被潑了一頭的灰呀!一頭的全是我的兒子的灰呀!」
「我」
昔拉不禁感到牙齒發麻。他眼前的世界有些模糊。
身為牧師三十餘年。他是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安撫一個人。
那些紅衣服的人他也不知道是誰,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樞機主教。那麼就唯有是邪教徒的可能性更大的可能性,就是那些人便是克勞迪婭所說的南風之環。
各大教會一直以來都與一些相對不太激進的邪教徒有所聯繫。畢竟沒有邪教徒的直接威脅,很多人是意識不到信奉神明能為他們帶來什麼的。
沒有信仰,就沒有募捐。沒有募捐,就無法舉行儀式,取悅神明。更沒有培養聖殿騎士的經費。和在貧民區施餅和施菜湯的錢。
所謂羊毛用在羊身上。窮苦人得到的神殿的救助,正是另外一批稍微不那麼窮苦的人獻上的血汗錢。中間被細密的網子篩了幾遍,然後才把邊角料吐給他們。
這對於昔拉來說倒並不算什麼。但牧師和聖殿騎士光明正大的殺人,還是屠戮婦孺,這幾乎顛覆了昔拉的世界觀。
他們難道不是應該為了保護平民而戰嗎?
若是連牧師和騎士都親自去剝削人民、傷害人民,那麼人們還能相信誰?人們對神明怎麼可能還有半分尊敬?那不過是劫掠者的神,又不是他們的神。
他們憑什麼信神?他們憑什麼無條件的將心靈託付給神?
一時間,昔拉被湧上心頭的滔滔怒火弄得頭暈目眩。
是的,他們有理由厭棄神。他們有理由憎恨神。
他們有理由瀆神
因為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東西,毀了他們的一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受人愛戴者
夜幕降臨,華特爾的黑火酒吧卻沒有往日的熱鬧。●⌒,.
眼看著月亮就要升起,落日的最後一絲餘暉即將消散,但這裡卻還沒有坐滿人,更不用說加凳子加桌子什麼的了。
這對於這個金森特區晚上最熱鬧的地方來說,是一件相當不可思議的事情。
儘管金森特區離聖城法蘭克福不算遠,金森特區的居民相比較班薩其他的城市,要遵守的規矩無疑會更多一點。
比如說,原則上泰爾的信徒在夜晚是不能外出娛樂的。就算是泰爾的教義並不強制禁止牧師以外的人守夜,但對於這種日夜顛倒的行為本身就是對泰爾的不敬。
也就是在金森特區這裡,作為班薩女王的狂熱追隨者的金森特侯爵的領地里,人們才能不用理會那些教堂里古板面色又難看的老頭子,隨心所欲的在晚上出來樂呵樂呵。
而在華特爾城的黑火酒吧,這個金森特區最大的酒吧、甚至侯爵的次子經常都會出現的地方,卻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熱鬧。
人們的臉上依舊有笑容,但眼神卻落寞。人們甚至開始快速的喝完了酒然後就上樓或者離開酒吧,不再像往常那樣一群不認識的人圍坐在大廳歡快的聊天打屁。
為什麼會這樣呢?
要說的話……大約就是,侯爵的次子不幸遇難了吧。
「我又有點想哈里森小哥了。」
一個鬚髮茂密的男子這麼說著,深深的嘆了口氣:「要是他還在,這時候應該會大笑著推開酒館大門,摟著妞向老闆大喊一聲『今天我請!』然後一屁股坐在大廳里。咱們就高聲歡呼著幹掉一大杯的黑火啤酒,然後圍成一圈給他唱『紅色勇士』,然後小哥就被逗得哈哈大笑,站起來一邊跳舞一邊跟著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