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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是分身之術。
而且按照木雕鋪隔壁的裁縫鋪老闆所說,薛燭庸甚至是有一個妻子,只是在大約二十年前病逝了。
薛燭庸妻子病逝的時機又恰恰卡在了莫家覆滅的這一個時間點。
木雕鋪之中的三尺鋒已經表明薛燭庸乃是莫家之人,但薛燭庸作為蛟龍島上可查清來龍去脈,甚至是早有家室的一個普普通通的木雕鋪掌柜,卻也是確鑿無比的。
在這種矛盾的情況之下,只有一個說法可以解釋緣由。
薛燭庸在很早之前,便已經在蛟龍島上開始布置下木雕鋪掌柜的這個身份。
事出必有因。
薛燭庸會這般提早布置另一個身份的原因,最大的可能就是知道莫家會遭遇橫禍或者是準備脫離莫家,為自己準備一個沒有破綻的退路與身份。
三十幾年前的莫家,明明是在蒸蒸日上,發展到了前未有過的鼎盛之機。
作為莫家的當代家主,薛燭庸不是雄心壯志,而是為自己悄無聲息地布置了一條退路,這是有先見之明,居安思危,還是有其它的內因在其中——比如他正在準備親手籌劃傾覆莫家?
龍泉莫家,偌大的一個鑄劍世家,即使實力不如蛟族,但蛟族就因為三尺鋒「有蛟龍處斬蛟龍」的說話,便傾全族之力對莫家出手?
陸青山對這個說法是一直不信的,但是知曉蛟族對莫家出手原因的知情者,卻是甚少。
一邊是蛟族,消息自然無從打探。
另一邊便是莫家,只是莫家之人大都隨著龍泉島一同深眠於海底之中,也是難以尋到切入點,剩下唯二的知情人,薛燭庸和莫夫人,卻又都是不肯重提往事。
直到發現蛟龍木雕之中所藏的影像,看到了薛燭庸與蛟龍妖王的接觸畫面,陸青山才算是真正明白了莫家覆滅的起因。
一切都是有預兆的。
薛燭庸多次孤入龍潭,挑釁蛟龍妖王,總不能是為了尋求刺激吧?
即使這個答案再驚世駭俗,但結合所有的信息,卻的確是最有可能的真相:蛟族覆滅龍泉莫家,全是由薛燭庸一手策劃的驚天之謀。
「莫夫人,你是知道莫炎在與蛟族為敵,籌謀斬殺蛟龍妖王一事的。」陸青山沒有解釋自己的猜測緣由,而是鄭重道:「蛟龍妖王之強,當年毀你們莫家之時,你應該便是清楚。
莫炎他們即使準備得再為充分,屠龍失敗的機率都還是極高,而屠龍一旦失敗,莫炎會落得什麼結果,你也明白。
但若是你們莫家之主願意出手,協助莫炎他們共同屠龍,無疑是能減少許多風險,為屠龍之謀增添籌碼。
我們已經尋到了莫家家主,只是無論怎樣,都是無法說服他出手相助。
所以,只有搞清當年莫家之中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或許才會有辦法說服薛燭庸出手,就當為了莫炎,莫夫人您也最好別再對我們隱瞞當年之事了。」
隨著陸青山的一席話,莫夫人臉上血色盡失。
話罷,陸青山靜等莫夫人的回覆。
莫夫人臉色乍青乍白了許久,幽幽地吐了口氣,哀嘆了一聲,「這一切都是孽啊……」
……
……
莫家作為一個千年鑄劍世家,發展延承如此之久,家族之中的派系已發展得錯綜複雜,枝葉糾纏,利益傾軋之下,早已是顯有幾分暮氣。
在莫家上一任家主晚年之時,為了爭權奪利以及莫家家主之位,莫家爆發了一場暗流交匯的爭鬥,事情很複雜,也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而這場爭鬥的源頭,要從莫家的一個極其凋零勢弱的派系——八房說起。
八房一脈的掌舵之人名為莫銀風,好聲色犬馬,但其道侶卻又是個妒婦,而且娘家勢大,莫銀風也只能是忍氣吞聲,暗裡偷腥。
這種情況之下,一個由莫銀風與凡人女子結合所產生的男嬰被生了下來。
這個凡人女子怕被莫銀風的道侶發現此事,殘殺自己的孩子,所以只好帶著孩子躲了起來,並且不敢給自己的孩子冠以莫姓,便將自己的姓作為孩子的姓。
這個女子姓薛,而那個還在襁褓之中的娃娃,則被取名為,薛燭庸。
母子相依為命了五六年,終於還是被莫銀風的道侶知曉了他們的存在。
那一年,薛燭庸的母親「自殺」了,薛燭庸則是因為他母親的自殺,保存了一條性命下來,可下場也沒好到哪裡去,他被關入莫家的宗獄之中。
宗獄裡有一個獄卒,姓劉,是外族之人。
這個姓劉的獄卒看不慣莫銀風的不作為以及其道侶的殘暴,更看不慣這些修士如此對待一個五歲稚童,所以平日裡對薛燭庸極為照顧。
他教薛燭庸修行,甚至時常偷偷將薛燭庸帶回家。
劉獄卒一家對待薛燭庸都是極好,視如己出,讓幼小的薛燭庸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而劉家還有個女兒,叫劉子君,她與薛燭庸同歲,青梅竹馬,一同長大。
過了十年左右,待薛燭庸十五歲之時,莫銀風的道侶因為一些事故身隕,劉獄卒見此機會難得,便趁機上述莫銀風,想要還薛燭庸一個自由。
莫銀風這才記起來自己還有個孩子在宗獄之中,因為擺脫了道侶的鉗制,心情大好之下,也是沒有太多考慮,便是將薛燭庸從宗獄之中提了出來,還將他以莫燭庸的名字重新錄入到了宗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