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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我的名字,都是叫牧羊,楚牧羊,」楚牧神笑了笑,解釋道:「現在這個名字,是後來有人替我改的。」
「不過後來出了點意外,一切也就變了。
某一天村里來了個老頭子,背著把劍,說是什麼仙人,想要找個有資質的徒弟,教他練劍。」
「我肯定是沒興趣的,還要看羊呢,哪有時間學劍。
但是他又說了句話,他說,只要跟著他學劍,每天都是大魚大肉。」
「我就問他,真的跟著他學劍就每天都有魚吃嗎?」
「他說,是。」
「然後,我就跟著他去學劍了。」
「事實上,他並沒有騙我。」或許因為是太久遠的事情了,所以楚牧神認真回憶了一下,才繼續道。
「吃人嘴短,所以他教我的劍,我都有認真去學,事實上,也不用多認真,因為一點都不難。」
「學那麼簡單的東西,就能天天吃到魚,這種日子在我看來簡直就是天堂。」楚牧神認真感慨道,隨即又嘆了口氣,「只是很可惜,好景不長……」
雖然隱隱察覺到後面會有什麼不對勁的轉折,但作為聽故事的人,必要的禮節陸青山還是懂的,所以他立馬接話道:「發生了什麼?」
「過了一兩年,還是兩三年?」年代實在太過久遠,楚牧神的回憶也變得模糊起來,無法確定,「總之大約是一兩三年吧,他突然跟我說,他已經沒有東西可以教我了。」
「我立刻是慌了,在想是不是我吃得太多把他吃窮了,於是我讓他別趕我走,以後我只要三天吃一次魚就行了。」
「他沉默了很久之後,問我是不是還想繼續吃魚,我點了點頭,然後他就給了我一枚令牌,讓我去長安。」
「我並不知道長安在哪裡,但是沒事,我可以問路。」
「於是我就出發了。」
「只是我也沒想到,長安會那麼遠。」
「我走了七年,才終於走到長安。」
「等等,」陸青山吃驚地問道:「您的意思是,您為了能每天都吃到魚花了七年時間走到長安?」
「不是與你說了,我喜歡吃魚嘛。」楚牧神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那你是真的很喜歡吃魚,陸青山有些無語。
「然後呢?」陸青山表示理解,成功的人總是偏執的,這句話或多或少還是有些道理的。
「然後,然後我就在長安城裡繼續學劍,繼續吃魚。」
還真是很合理的發展,合理到他有槽無處吐,陸青山在心中想道。
「再然後呢?」
「再然後啊,很多年過去了,天河城建起來了,突然有一天,又有人與我說,你不是愛吃魚嗎?那就去天河城吧!
那裡有天下最大的海,有天下最多最美味的魚。
我問他有沒有騙我,他說沒有,要是不信的話,你就自己去看看。
那我就信了,然後就來天河城了,然後兩萬年再沒有離開過。」
「前輩,那個喊你來天河城的人……姓夏?」
「是啊,」楚牧神想起當年的畫面,臉上露出懷念的神情,「剛來天河城的那段日子,應該是我最快樂的日子了。」
「天河海里的魚,都是我之前從未見過,從未吃過的魚。」
「只是很可惜,天河海就算再大,魚的品類就算再多,在這裡待久了,也就全部吃了遍。」
「那您是怎麼成為劍仙的?」陸青山又問道。
楚牧神指了指茫茫天河海,「你看,在天河的那一邊是深淵,所以我去天河海上捕魚的時候,總是會時不時遇上來自深淵的魔修。」
「他們只要一看到我,就會對我動手,想要殺了我。」
陸青山又心想,人魔本就不兩立,魔族看到落單的人族修士,能不動手嘛?
「那他們動手,我就只好還手。」
「他們的實力很強大,那我就只好變得比他們更強大。」
「那些年為了捕魚,我和魔修們打了很多場架。」
「我從沒有輸過。」
「然後,我就成了劍仙。」
陸青山再次無語。
事實上,當楚牧神開始講述他的故事起,陸青山就頻繁陷入無語之中。
從鄉下一個放羊小子,到鎮守天河城的天河劍仙,這之中的道路又何止一萬里那麼長?
但似乎,在楚牧神的故事中。
萬里之行,只為吃。
第八章 坐而論天
那他的萬里之行,又是為了什麼?
這真是一個值得深思熟慮的問題。
陸青山想道。
「我這個劍仙,聽起來是不是太不上檔次?」楚牧神望著茫茫天河海,聽著那萬年如一日的海水打在天河城牆上的濤濤之聲。
陸青山搖了搖頭。
楚牧神不解地看了陸青山一眼,似乎在考慮他是真的這麼認為,還是必要的客套。
——畢竟所有人對他都很客氣。
陸青山真誠地贊道:「人一輩子的終極目標,歸根結底,不就是為了待會去碼頭整點薯條嗎?」
許多人視楚牧神為神,認為他無所不能。
事實上,他從來不這麼認為,他深知自己有許多不懂不能之事。
比如此時此刻,他就無法聽懂陸青山這句話中的笑點,也無從明白陸青山那發自內心的贊同以及認可情緒源自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