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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門關城牆上所有人都是大驚失色。
他們的境界大部分都無法透過劍光看清其中的人影。
但余滄海可以,並且能及時做出安排。
「是宗主!」
於是,長風大陣衛護玉門關的大陣一陣閃爍,如水波一般接納這道劍光的進入。
……
擁擠喧囂的玉門關城頭,一對男女於眾目睽睽中落下。
但是男女的姿勢有些古怪,男子摟著女子,女子半倚靠在男子的懷中,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蠟黃一片。
看上去好似也不是什麼少見的姿勢,為何說古怪呢?
無它,這對男女的身份非同尋常。
洛神劍仙,劍宗宗主。
曾經的師徒。
如今,更似一對道侶。
「宗主,夏峰主,」余滄海迎了過來,看見二人這般模樣,不由唏噓,嗓音沙啞地開口道:「回來就好。」
陸青山捂住胸口,緩了緩剛剛因沖陣而擾亂的氣機,抱歉道:「讓你擔心了。」
余滄海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一旁卻有一名外表文雅的中年男人先一步開口道:「陸宗主,你們劍宗修士重情義我能理解,但是你身份不同,乃是劍宗之主,玉門關之主。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貿然出關之舉,不止是拿自己的性命的去冒險,更是拿玉門關,東域之未來去冒險!」
余滄海能理解陸青山的出關之舉,但並不代表其它人就也能理解。
所有玉門關修士都認為陸青山對這東域有一份責任,因為所有人都相信,在不久之後,陸青山必然成就劍仙。
所以,誰都不想看到陸青山的夭折。
「戰爭殘酷,必須有所舍,這次運氣好兩位都回來了,可若是運氣不好,我們玉門關就是損失一位劍仙與一位未來之劍仙!
陸宗主,戰爭之中不可太計較兒女情長。」出聲「指責」陸青山的男人是玉門關數位九境修士之一,地位不同凡響,因而有膽氣出聲。
他只是一個代表,可想而知,抱著同樣想法的玉門關修士肯定不少。
這些人有惡意嗎?
自然是沒有的。
相反,他們內心堅定,假若長風大陣被破,他們定能視死如歸,與玉門關同歸。
但即使是同一個陣營中的人,理念和觀念也絕不可能統一,必然有所分歧。
陸青山能理解他們的想法。
但理解並不就代表贊同。
「我是劍宗宗主,還是玉門關之主,但更是陸青山。」
「守在玉門關,是劍宗宗主要做的事情,但出關,才是我想做的事。」
「陸青山自然要去做陸青山想做的事情。」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說如何言語。
在眾人沉默了片刻後,陸青山環視眾人,好似自言自語道:「我今天若是保不住我的女人,你們覺得我以後成了劍仙,就能保得住什麼?」
所有人皆是驚訝抬頭,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對男女。
就連余滄海都同樣動作。
他們既震驚陸青山這句話中的慷慨激昂,更震驚於這句話中的那含意深刻的四個字。
「我的女人」。
夏道韞微笑,不可能去否認。
對於他人的「指責」,她十分平靜。
她絕不會跟陸青山去說什麼「九死一生下回絕不可再冒險救她」的蠢話。
身陷困局的假若是他,她必然義無反顧。
所以她又怎能反過來阻止對方的義無反顧呢?
「同生共死」對他們而言,早已是理所當然的事。
「你們可是師徒……」那「指責」陸青山出關之舉的九境修士下意識道。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陸青山笑道。
別說現在他已經出師,就算還未出師,那又怎樣?
什麼師徒,什麼身份地位,什麼世人眼光,只要願意,只要喜歡,就都可棄如敝履。
夏道韞也笑了,目光都含笑著看向身邊這個男人的側臉。
笑著笑著,她臉色煞白了幾分,連忙伸出一隻手掌,按在嘴上,可猩紅鮮血還是止不住地從指縫間滲出。
後半段路程,夏道韞再沒有開過口。
這便是原因。
在躋身於劍修夢寐以求的劍仙境後,還未穩固境界,夏道韞就接連迎來羅睺化身與三尊這兩批強敵,可以說是在陸青山還未真正可以扛鼎鎮域的時候,以一己之力幫他撐起了場面。
然而這是一種病態的光景。
有所得必有所舍,不論是為了儘早登臨劍仙境而放棄的八劫境,還是為戰強敵而強行汲取自己的氣數,夏道韞都是在揮霍自己的潛力。
她那風華絕代的容顏並沒有因為如今的糟糕臉色而清減半點風姿,反而是增添了幾分少見的嬌弱姿態,恰似雨中水蓮,不勝溫柔。
身旁的男子,同樣的慘澹臉色與掩蓋不住的英俊臉孔。
於是,場中所有人心中都同時冒出一個念頭。
除了眼前,還能從哪去找到這一對人兒啊?
第五十五章 休言萬事轉頭空
天高地闊,夕陽西下,晚霞尤其絢爛。
金黃色的大雲之下,二十劍西行,頭頂就像漂浮著一層華美錦繡。
偶有三三兩兩的魔修在城池周邊巡邏,遠遠看到了這支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