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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似未覺察。
最後,他無奈地笑了笑。
笑容有些苦澀。
天神之貴者,莫貴於青龍,或曰天一,或曰太陰。
浣靈宗唯有一人穿貴不可言之青龍服飾。
浣靈宗天一宗主,又稱青龍主宰。
中靈前鎮域修士。
他不能退。
人在陣在。
人死陣毀。
既然如此,那便戰死在這裡吧。
……
中靈的局勢,正像心魔一族兩位尊者所謀劃的那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他們不知道,唯一的一點意外,發生在了劍宗易水台。
就算知道,他們也不會當做什麼大事。
如此廣闊的布局,總是會出點變數的。
但那點變數,改變不了大局,改變不了滔滔大勢。
……
……
下雪了?
秋燕城,燕家當代家主燕光與其兒子燕斗並肩立於城頭,抬頭仰望因雪而泛白的天空。
秋燕城並不雄偉。
因為在東域之中,城牆雄偉並不重要。
秋燕城背後的劍宗兩字,便是最高的城牆。
在東域,劍宗是毋庸置疑的霸主,無人敢招惹的存在。
「大雪滿弓劍,甲重劍更沉。」燕光喃喃道。
年輕的燕斗並沒有心思傷春悲秋,著急問道:「劍宗什麼時候會來?」
「快了吧。」燕光道。
「大戰一觸即發,兵力劣勢的情況下,劍宗還敢分兵,這是大忌啊。」燕斗忍不住道。
年輕人總是什麼「都懂」的。
「玉門關能守住,即在於夏道祖當年所設的長風大陣,也在於劍宗三千劍修引而不發的姿態,以對整個魔族形成強大的威懾力,兩者缺一不可,少了任何一點,玉門關就有可能失守。」
「玉門關一失守,即使劍宗在中靈以一殺百,戰功累累,又有何意義呢?」
燕斗唾沫橫飛,無比激動,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姿態。
燕光只是沉默不語。
一直等到燕斗說到口乾舌燥,他才緩緩開口。
「你不懂。」
「我有什麼地方說錯嗎?」年輕人不服氣。
「劍宗是我燕家之上宗,莫要再議論上宗,不然是大不敬之罪。」燕光沒有與燕斗解釋,只是警告道。
因為有些事情,只能是時候到了,自然而然地就懂了,不然說破天也沒用。
就像與一對戀人說珍惜身邊人,向來是無用的。
但是等他們自己懂這個道理的時候,往往又晚了。
這便是世間之事最為矛盾的地方。
燕斗還想開口說些什麼。
燕家家主燕光卻是突然肅穆,凜然道:「閉嘴,人來了。」
燕斗一驚,抬頭張目望向天邊。
只見那裡,數百道劍光破空而來。
劍氣如大雪鋪天蓋地。
不過須臾。
數百劍光便是臨近秋燕城外,驟然停下,現出其中的人影。
燕斗皺了皺眉頭,望見這近四百道人影,老的老,年輕的年輕,竟然沒有一個當打之年的劍修。
更為奇異的是,這些劍修的身後都背著一個由紫檀所制的劍匣。
而這群劍修為首者,竟然是一個極為年輕的奇怪男子。
男子穿著一襲黑衫,黑衫上繡有暗金色的蒼龍紋路。
黑衫黑髮的男子,不僅氣質卓然不凡,相貌還異常俊美。
「不是劍宗西征嗎?這年輕男子是誰?」
燕斗還沒反應過來,他的父親燕光已經無比恭敬道:「劍宗麾下,燕家燕光攜子燕斗見過陸少宗!」
燕斗渾身一震,終於想起來年輕男子是誰了。
道宗最年輕少宗,最強四境以及最強五境稱號擁有者,道劍持有者,洛神仙子首徒……一大串頭銜從他的腦海中閃過,最後一個名字跳出。
陸青山!
心中遐思不斷,燕斗面上反應極為迅速,連忙跟著父親一起見禮。
陸青山停頓了片刻,望向燕斗以及燕光,然後說道:「劍宗剩餘人等稍後將至。」
「我等明白。」燕光在這位年輕無比,甚至比自己兒子還年輕許多許多的少宗面前異常恭敬,沒有半點因為他的年輕而小覷他的意思。
陸青山臉上神情沒有什麼變化,對著燕光點了點頭,便是徑直飛入秋燕城中。
他身後的劍宗劍修緊隨其後。
燕光臉上的神情越發恭敬,在城頭靜立,默默注視著劍宗劍修入城。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了劍修們所背的那雕刻精美的紫檀劍匣之上,長吐了一口氣。
劍宗的紫檀劍匣,多久沒見了啊?
劍宗有個傳統,但凡死戰,且不說勝負如何,但務必要做到死得其所,死有其名,以及落葉歸根。
可是戰場之上,想要將同伴的屍體帶回來又是極其艱難的一件事。
既然如此,人帶不回來,就帶劍回來。
劍歸即人歸。
故劍宗出征者,必人人背紫檀劍匣。
劍匣所裝不是劍修自己的劍,而會是同伴的劍。
每收納一柄同伴劍,劍修便會在劍匣之上刻上劍主之名,以及生於何時何地,死於何時何處。
一旦背上了紫檀劍匣,便意味著劍宗將迎來局勢最為艱難但也是決心最為堅定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