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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必然是死傷無數,他們水雲台也逃不過損失慘重的局面。
陣法?神甲?
盧明亮不禁為自己方才的可笑念頭感到荒唐。
他竟然準備依靠這些外物,來阻攔一個劍仙?
滑天下之大稽。
若是這些東西能攔下李求敗,世間就不會是僅有三尊劍仙了。
李求敗給他留了一線,盧明亮自然也是識時務者。
連成一線天的龍舟,在他的一聲令下,立即散開,讓出了中間的一條通道。
在這條通道盡頭,一座瀰漫著寶光,巍峨萬分的青銅寶塔懸浮在江面之上,塔身共有九層,和塔樓非常相似。
在塔身之上,有著密密麻麻的雲篆,玄奧強大。
這便是水雲樓,一座由水雲台煉器師耗時千年煉製的頂級法器。
此塔的每一層,都有鐵索相連。
鐵索再橫在江面之上,一眼望去,千百條鐵索森寒,形成一幕讓任何人看到都會為之驚嘆的驚人畫面。
水雲台作為大夏器部,除了不敢說穩勝甲樓的器閣,但除此之外,世間絕對再無能與之比擬者。
水雲樓便是水雲台煉器師最得意的作品之一。
這絕對說得上是人族最高煉器水平的體現。
盧明亮飛身向李求敗的大船,在一個恰當的距離停下,離他們一行人不遠不近,微微俯首,恭敬道:「感念李劍仙手下留情,不追究我水雲台不識抬舉之罪,前輩,這邊請!」
他伸出右手,做了一個相邀的禮節。
李求敗十分平靜,見此只是微微頷首,道:「那就走吧。」
可就在正欲動身的一瞬間,李求敗眼皮微跳了一下,感應到了什麼,動作一停。
「先等一會吧。」劍仙突然又笑道。
盧明亮一怔,隨即也發現了異常,將視線投向旁側。
那裡,一個相貌俊美無鑄的青年修士卓然傲立,身姿氣質皆是不凡。
有幸見到劍仙一指截江奇景的陸青山,如今仍沉浸在李求敗與他那一劍的波瀾餘韻中。
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
更別說,李求敗這一「劍」本就有指點他的意味在其中。
所以,陸青山從中瞧出了不少端倪。
從太安城中的一葉便是一飛劍,到如今的一劍瀾滄江開。
陸青山真正明白,劍仙與劍修,雖然都有個劍字,但已經完全是不能同類而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此時,他正在認真感悟李求敗這一劍,已有所得。
他本就有著無與倫比,可與李求敗比肩的劍道天賦,識海之中,還存在這莽蒼六言的半聖劍道感悟,兩者相互印證,相得益彰。
況且陸青山修劍近十年也不是白練的,在劍道一途中早已算是登堂入室,如今被教這一劍,猶如高屋建瓴,有所悟也在情理之中。
陸青山微微眯眼。
他胸臆中的劍意愈發勃發,愈發清脆,不斷生長,氣機流轉。
他的心神中,許多感悟正在互相印證。
李求敗舍劍招求劍意,走出了劍仙之路。
這很強,但這只是李求敗的道路,而非他陸青山的劍道。
他只取其中精氣神,以印證自己的劍術已然是受益匪淺。
下一瞬,陸青山伸出手指,無意識地在虛空比劃著名。
李求敗轉過身,瞥了一眼陸青山。
旁人可能看不出什麼,他又怎會看不出其中異常呢?
在陸青山的指尖之上,此時正有著無形的氣機在流轉,蓄勢待發,隨時會噴薄而出。
很顯然,陸青山是從他的這一劍中有所感悟,距離突破只差那臨門一步。
的確是有幾分悟性,倒也不枉……這般看重他。
只不過,這看似簡單的臨門一步,卻不是那麼好破的。
不知多少人,就這樣子一輩子都卡在這臨門一步外,不得而入。
當然,李求敗一生並未體驗過這種不得門入的感受。
不過,這種事情他雖然沒經歷過,見卻還是見得不少。
這小子有朝一日若是能踏出這最後一步,那他今日這一劍就不算是白看。
劍仙心中這般想著,將目光收了回去。
這邊,陸青山默不作聲,逐漸閉上眼睛。
他在腦海中,不斷回想著剛剛李求敗指劍截江的那一幕。
隨著反覆的回憶,陸青山沒發覺,他元神中那代表莽蒼六言所化的神文,逐漸是有淡淡螢光開始浮現。
陸青山當前所處的瀾滄江中,江水皆為玄水,重且寒意入骨。
但生命總是頑強的,不論何地,都會有相應的生物所存在。
此時,被分成兩塊的瀾滄江中,有一尾無比奇異,可生活在玄水中的鯉魚,似乎是被瀾滄江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到,猛地跳出水面。
鯉魚在空中一個擺尾後,便是再次沉入江中。
但那重有百斤的玄水,卻是因為鯉魚的動作,頓時高高地濺躍而起。
漫天水珠。
在寒氣雲霧被李求敗連帶著肅之一空後,久不見陽光的水雲台,也終於是重見天日。
在日光的反射下,這漫天的水珠閃爍著七彩的光芒,好不美觀。
陸青山恰逢其時地睜開了眼睛,神光奕奕。
他眸光微凝,手指微微一屈,說不上快慢地輕輕一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