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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睺並沒有結束動作。
他的動作快得看不清。
一道又一道的雷電長矛被他從虛空中扯出,再被他投出,劃破空間,斜插進陸青山的肉身中。
不過是一瞬間而已,羅睺就已經生生投出了三十六道的雷電長矛,直到陸青山的肉身上已經再沒有一寸空間能容納長矛。
他已經傷痕累累,如受凌遲之刑。
血水,正沿著他的眉不斷滑落。
「你若是能成祖,這場戰鬥的結局難說。」
「只是,沒有以後了。」
羅睺又一次從虛空中扯出一根雷電長矛。
然後,將其投出。
劇烈的湍流,出現在雷電長矛所經行的路徑上,在宣示著其中蘊藏著恐怖的力量。
如果不出意外,下一刻,陸青山就應當殞落。
……
天河城中,有一道身影飛掠而出。
當陸青山窮盡手段卻依然失敗,眼看即將要被羅睺殺死,夏道韞沒有辦法再忍耐。
於是她離開了天河城,執劍橫亘在雷電長矛與陸青山之間。
哪怕是蚍蜉撼樹。
羅睺察覺到了夏道韞的動靜。
但他並不在意。
九劫劍仙都已這般,其它人又能如何?
這場戰鬥雖然發生在人間,但普通人並沒有資格參與進這場戰爭。
……
持劍女子氣機如洪,倒灌手中牛耳。
牛耳酣暢長鳴,劍氣瘋狂縈繞。
一時間,她的身周劍氣縱橫,霞蔚雲蒸,竟讓人目不暇接。
「哪來的那麼多九劫劍仙?」羅睺冷笑。
陸青山能攔住他,與他纏鬥至今,是因為陸青山是人族歷史上第一位九劫劍仙。
可陸青山終究只有一位。
羅睺沒有理睬夏道韞,任由她擋在陸青山之前。
劍氣才剛肆虐,那雷電長矛就已經直撞而來。
夏道韞猛然提劍。
雷電長矛陡然止步,炸出一道悶雷。
流溢的雷電敲擊牛耳,叮叮咚咚不絕於耳。
劍氣橫生蜿蜒,雷電森森。
劍氣與雷電對撞好似沒有盡頭,綿綿不絕。
牛耳開始顫顫巍巍。
夏道韞握劍的手也開始顫顫巍巍。
饒是大夏氣數綿長無盡,可人並不是神靈,又怎可能將所有氣數盡數留納。
就像是一個漏斗,被夏道韞揮霍一空的大夏氣運自從化為她體內力量時起,就一直在向天地揮灑。
一路趕來,走過不知道多遠的路,也不知還天地多少氣數。
時至如今,早已是氣數已盡的邊緣。
她,快支撐不住了。
但雷電長矛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短,一尺一尺湮滅。
九尺長矛,很快耗去七尺矛身。
夏道韞閉上了眼睛。
她更加用力握緊手中的劍,骨節隱隱發白,顫動的手,終於不再顫動。
最後兩尺矛身,轟然散去。
夏道韞這才睜開了眼。
「想替他受劫,那你就先去死吧!」
一瞬間,一條雄壯無匹的拳罡近似一掛黑瀑,撕裂天空,已經來臨,直擊那一位氣數將盡的女子劍仙。
夏道韞眼睜睜看著那道拳罡撲面而來,無能為力。
拳罡來勢驚人,的的確確擊中了夏道韞,但並未殺死夏道韞,而是被一團氤氳如象牙玉的雲氣所擋。
拳罡所被攔住,但那極致的力量還是將夏道韞砸落天穹,遙遙墜向下方的海面。
「難怪膽敢螳臂當車,原來是借國之運。」羅睺見此景,冷笑不屑。
那擋住他致死一擊的雲氣,正是夏道韞體內殘留的最後一點大夏氣運。
……
擋路女子已經墜落,再沒人攔在陸青山身前。
接二連三的意外,像是已經將羅睺的耐心給消磨光了。
他緩步向陸青山走去,準備親手終結陸青山的性命。
說是緩步,但是實際上並不緩,每一步都能跨越百里的距離。
羅睺行走在天地中,每一步都寂靜無聲,卻又每一步都踩在所有人的心頭,沉重無比。
此刻的天地,異常安靜。
但有人,有很多很多的人。
城牆上,很多很多的天河修士正親眼目睹此戰,親眼見證兩位劍仙的「蚍蜉撼樹」,親眼見證羅睺走向陸青山。
接下來,他們將親眼見證陸青山的死去。
……
他們害怕得雙腿戰戰,牙齒戰戰。
人群中。
一個長方臉的漢子死死咬緊牙關,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是南劍閣劍修,有個很普通的名字,叫羅通。
這個名字既沒有出處,也沒有意義。
而且,如今世間早沒有南劍閣了。
在龍城關那一戰中,南劍閣的大修們死守南城牆不退半步,全部死絕。
自那之後,南劍閣便不復存在。
後來,劍宗來了,再後來,中靈域守住了。
但是,他並沒有選擇留在中靈域,而是離開那個生他養他的地方,來到了天河城。
他修為並不算高,在天河城修士中更是不起眼。
但是,他曾經歷虎頭城那一戰。
後有魔族大軍,前有靈海潮的情況下,他親眼目睹劍宗修士面對人數幾千幾萬倍於他們的魔族大軍時,如何挺身而出,為中靈修士殿後,知道他們如何浴血奮戰,為他們爭取到了最寶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