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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尊東岐魔尊接了上來。
寧風塵第二次後退,退了兩丈。
就像是接力,不斷遞進。
第三次,三丈。
第四次,四丈。
……
不斷重複,東岐魔尊愈戰愈勇,身形也愈發多起來。
在他與寧風塵的連線之上,不多時已密密麻麻儘是他的身形,仿佛是孫猴子的吹毛分身之術。
寧風塵只得是一退再退。
與此同時,鮮血從他的身上滲出。
最後,東岐魔尊的雙拳如同一雙大錘,砸在寧風塵的「一壺酒」上,如擂鼓一般炸出一聲驚響,終於是把寧風塵給徹底擊飛。
寧風塵身形倒飛出去,腳步踉蹌,腳下有劍氣滋生,勾入空間,以此來阻礙退勢。
待寧風塵勉強穩下身形,一直沉默的東岐魔尊,直到此時,才看著他淡淡開口說道:「不愧是以過萬不可敵著稱的劍宗劍修,即使是在此絕境,也是能給我造成一絲威脅。」
他完全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與寧風塵對話,「你們劍宗萬年以來一直高居第一道宗之位,你們的傲氣更是世人皆知。
如今,這一切全都反過來變成了滅亡你們劍宗的力量,也算是罪有應得。」
如果劍宗劍修不是有那傲氣,又怎敢半宗西征?
又怎敢以七百餘人行這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舉?
之前,他們的傲氣給劍宗帶來了無數的榮耀。
現在,他們的傲氣則是要為他們帶來死亡。
「滅亡劍宗?」在剛剛交手之中顯出頹敗之勢,好似毫無還手之力的寧風塵突然笑了起來,看著東岐魔尊感慨道:「你們魔族也太高估自己了。」
「即使在這一役中,我們全死了,劍宗也不會亡。
我們還有青雲劍仙,有夏道韞,有餘滄海,有薛無鞘,有少宗陸青山,還有千百人……」
「再說,相信在這一役中,你們的犧牲要比我們慘痛百倍,千倍。」
東岐魔尊的臉色變得有些暗沉。
為了剿滅這七百餘位劍修,他們的確付出了旁人難以想像的沉重代價,沉重到難以想像擋路的只是七百餘人,而不是七萬人。
這一日的戰鬥,事到如今雖然那恐怖的劍修們已經幾乎盡數身隕,可他們魔族的傷亡卻是百倍千倍於敵人。
這樣慘痛的勝利,也就只有不把手下性命當命的魔族才能是接受。
「你說的話我並不否認,但是我不得不遺憾的告訴你,這點犧牲對於我們魔族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而且不管怎麼說,這一戰,你們終究是敗了。」
「敗了?」寧風塵沉默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的確是敗了。」
「但只是敗在一時……」
最後,寧風塵對東岐魔尊道:「還有,不止你們魔族高估了自己,你也同樣是高估了自己。」
「走一個……」他低聲與自己的劍喃喃自語道。
「一壺酒」與人靈犀相通,去勢快如一道滾雷,以至於裹挾出一條黑色魔氣組成的長虹。
此劍一出,便驟然不見蹤跡。
可天地間,卻是在此刻風起雲湧。
寧風塵沒有擦去臉龐上的血跡,其實剛剛與東岐魔尊的對招之中,他衣袍下的肉身早已血肉模糊。
此時,血液從他的周身毛孔中流出,流過他的眼睛,彎彎曲曲淌下。
寧風塵只是不管不顧。
他這最後一劍,終於徹底遞出。
先聞天地間有連綿雷聲炸響,再見一道劍氣以一線之勢撕裂天穹。
這是寧風塵的巔峰一劍,前半劍聚集他一身殺人之技的精粹,是真正的藝術,重技。
後半劍則是以劍意融劍於天地當中,合於山川,最後引動天地之力,重意。
先後相合,技意相融,才有了這一分明跨過了八境門檻,卻又沒有真正躋身劍仙水準,險差一步的一劍。
不知該如何評判。
寧風塵並沒有給這一劍取名。
因為在此之前,這一劍從未現世。
而這一劍後,他則是「傾家蕩產」,兩袖清風,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所以,他根本來不及取名。
寧風塵只是俯瞰腳下這片大地,視線掃過那連綿不斷的起伏山脈。
最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釋然之笑。
這山川如酒。
可敬曠世溫柔。
「還可砸死你個老匹夫!」寧風塵沒來由地怒喝一聲,雙手往下一按。
磅礴氣機,從上而下傾瀉而出。
一把開山大劍,從中而現,猶如從九天之上垂下。
更似舉頭三尺有神明。
四周的魔修無一例外,都感受到了一股難以抗拒的推力,不受控制地迅速後退。
天地以開山大劍為界限,分成兩塊。
那晦暗的雲氣被抽離而去,形成一道粗如山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黑色大劍。
劍尖當頭而下,直指東岐魔尊。
東岐魔尊躲無可躲,只能是直直一拳轟出。
巨劍在他的拳頭一丈外猛然止步,炸出一朵煙花,不斷消散。
這道巨劍與拳頭對撞而產生的煙花好似沒有盡頭,不斷碰撞。
巨劍雖大,但終究是有限的,正在不斷被折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