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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的推測,想來也應該很正確。
當然,即使沒有其它理由,陸青山也是很願意來看一看的。
只是,不是現在。
畢竟,當下他最差的便是時間。
陸青山躍入深坑。
深坑很深。
這是廢話。
但再深的坑,也是有底的。
這也是廢話。
他很快就來到了坑底。
地底很暗,不見天日。
修士是可以無視黑暗的。
只是,陸青山不喜歡黑暗,也習慣了面對黑暗選擇「開燈」。
這是前二十餘年養成的習慣,根深蒂固。
於是,被他抱在懷裡的天地劍綻放出劍光,照亮四周。
沒有燈,那就亮劍。
空空蕩蕩,寂靜冷清。
陸青山知道,在不久之前,這裡定然還有別的東西存在,只是一切都被抹去了。
「真的什麼都沒留下嗎?」陸青山緩緩踱步於幽深地底中,從頭走到尾,又從尾走到頭,來來回回,走了三四遍,看了三四遍,還是什麼都沒發現。
陸青山內心深處知道那個人肯定已經不在了,但是真的會什麼都沒留下嗎?
一個名字就可以威懾一族兩萬年的人,即使重傷,即使殘喘,即使面對的是魔族第一人,也不應該就這麼離去。
「夏祖?」於是,陸青山對著空氣,輕聲試探道。
縷縷微風拂面。
很溫和,卻是讓陸青山渾身汗毛豎起。
密閉的地底洞穴,哪來的風?
「你的心很亂。」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四周的石壁中,浮出一點又一點的螢光,在陸青山的身前,組成一個朦朧的光影。
一個人出現在了他的對面。
就像在道源界那一次的經歷一般。
只是這回,朦朧的光影最終變得清晰。
那是一位雙鬢微白的儒士,面帶微笑。
「夏祖?」陸青山又問。
「是我,你應該知道我的名字,夏銘。」
陸青山陷入沉默。
片刻後,他沙啞著聲音道:「所以,您現在這算是什麼?」
「苟存的一點元神碎片罷了。」
陸青山頓了頓,還是很難接受,「您可是夏祖。」
「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忍能對面為盜賊,公然抱茅入竹去。」念完這幾句詩,陸青山還沒反應,儒士自己反倒是忍不住先笑了起來。
「我當時面對的敵人,可不止一個,況且你不能對一個半截身體都要入土的老人苛求太多。」他認真解釋了一下。
「您看著可一點都不老。」
「兩萬多歲了,這還不老?」儒士露出驚訝的誇張表情。
陸青山一時無言。
「人族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就和兩萬年前一樣。」他又道。
「我知道。」
「只是知道嗎?」
「很早之前,我不就與你說過,」儒士眨了眨眼睛,竟然有些調皮,「一代人有一代人該肩負的責任。」
「現在,這是你的責任。」
「但是,出現當下的局面,您也有些責任,所以,你不該把責任全甩在我身上。」陸青山認真道。
「你說的不錯,」儒士點了點頭,然後一拍手,說道:「所以,除了這點元神碎片,我還留了一點東西在這人間。」
「也算是一人做事一人當吧,」他很肯定道,也很滿意,然後又攤了攤手,「只是能不能用上,就得看你們自己的了。」
「什麼東西?」陸青山問道。
「到了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了。」夏銘說道。
「到了這種時候,前輩就不要再做謎語人了。」陸青山有些慍怒。
「還是與家鄉人說話有意思啊,」儒士哈哈一笑,分外開心,隨即正色,「不是謎語人,是你若能用上我留的東西,你自然就會知道那是什麼,你若用不上,知道了也沒用。」
「我要怎樣才能用上你留的東西?」陸青山又問道,換了一種方法。
「你是真的很聰明。」儒士欣賞地看著陸青山。
「你知道嗎……」他又道。
「我不知道,」陸青山肯定道,提前封死他的話路,「你得說了我才能知道。」
眼前的男人,分明擁有著人族最高的聲望,卻有著與身份截然不符的「調皮」。
「我在這裡呆了很久很久,」儒士說道:「前面很長的時間,我在嘗試療傷,我真的做了很多的嘗試,但都失敗了。」
「於是終於有一天,我放棄了。」
「我開始思考。」
「思考什麼?」
「思考真正的出路。」
「想出來了嗎?」
「有一點收穫,」儒士笑道:「不過那只是我的收穫,你不能直接拿去用。」
「要想改變故事的結局,最終還是需要靠你自己。」
「幸好的是,你的天賦比我高。」螢光越來越弱,光影正在消散。
「我最後送你一句話。」
「塵霧之微補益山海,熒燭未光增輝日月。」夏銘微微一笑,最終是完全散去。
……
陸青山離開了地底。
但是他並沒有離開。
他皺起眉,坐在殘垣之上,望著深坑出神。
很顯然,夏祖的話,此刻的他並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