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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非常後悔浪費了兩個月時間跟蹤凱西婭。
燕程的表情變得緩和了一些:「你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料,再接再厲。」
「是。」
燕程的嘴開始蠕動起來,他控制不住地咽吐沫。
他苦笑了一下:「我有一種很不詳的預感。潘柯夫斯基的出現,會為我們帶來毀滅性的災禍。異能者,尤其是暴走的異能者,他們帶來的變數……太多了。」
楚千城沉默不語。想到現實世界的枯骨鎮遊戲結局,他心情沉重到不想說話。
「保護好你自己,潘柯夫斯基兩次放過你,代表幕後操縱他的人隨時可以讓你死。」燕程望向他的臉。
「……」楚千城微微一驚。他注意到了潘柯夫斯基兩次都放過了他。那麼這就絕不是巧合了,他這麼做的意圖是什麼?
「記住,IG,你還沒遇到毀滅性的危險,這說明你現在追查的所有線索都是錯的。你必須找到自保的方法。」燕程補充了一句。
燕程的話將一塊鉛石塞入了楚千城的心底。
剛走出衛所的大門,楚千城就快步跑向老若望的製造所。這個時候他和老若望的學習和訓練早已經結束了,以老若望的性格,應該已經睡了。但是他知道時間不等人,必須趕緊把一件事辦成。
咚咚咚咚……沉重的敲門聲在製造所所在的街道上迴蕩。
楚千城鍥而不捨地一直敲著,直到老若望開門。
「幹什麼!?」老若望猶如一隻暴怒的北極熊,手臂的白毛都已經倒立。
「老師,這個能換點酒嗎?」楚千城把自己一直收藏在武裝帶中的蟲忍長刀拿了出來。他知道上一次趕集,老若望除了裝備和材料,還偷偷換了一箱加料伏特加。
就是不知道這箱伏特加他有沒有喝完。
「只能換一瓶!」老若望看著蟲忍長刀的寒鋒,眼皮跳了跳。
楚千城這才發現他有些不一樣。這麼晚他還穿得整齊。而且過了足足兩個月,一箱伏特加居然還有剩下的!
但是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他迅速和老若望換了一瓶加料伏特加,簡單告別之後,飛奔著跑回了維修所。在他背後,老若望迅速關上了門,發出砰地一聲。他甚至沒有因為楚千城的打擾而咒罵幾句。
跑回維修所,楚千城迅速把伏特加塞到器材桌的底下,然後一屁股坐在自己的金屬椅上,開始進行虛擬冷兵戰場和械武者對抗性疊代升級訓練。
片刻之後,燕程和艾莉來到了維修所。
「老爹,你這麼晚幹什麼去啊?明天再去唄。」
「老爹,大半夜你不在家,我睡不著覺。」
「老爹,你大半夜去維修所,是不是有病?」
……
艾莉幾乎是抱住燕程的腰,想要把他拖走。但是燕程一把夾住她的腰,把她拎起來,直接走進了維修所,將她丟在椅子上。
他快步走過楚千城身邊,來到器材桌前,彎腰在底下摸出了一瓶伏特加。
「嘶~~~~」燕程拔開瓶塞,聞著伏特加的香味,陶醉地坐到楚千城的對面,從制服內兜里取出一枚小小的扁平金屬酒壺。他將伏特加酒瓶對準金屬酒壺,細小的酒線從酒瓶冒出來,準確鑽入酒壺,片刻裝滿。
燕程塞好瓶蓋,將伏特加重新放回器材桌底下藏好。在他旁邊坐著的艾莉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藏好酒瓶,又朝著楚千城望去。
楚千城熄滅了左電子眼的燈光。艾莉捂住嘴,忍住笑。
「吖~~~~」燕程閉上眼睛深深嘬了一口酒壺裡的伏特加,靠在椅背上,發出舒暢的吟聲。
燕程好酒,但是總以極大的毅力忍住酒癮,既是因為他的衛所隊長職位不允許他酗酒,又是因為他的女兒艾莉太讓他牽腸掛肚。
在他飲酒的時候,是他不多的,敞開心扉的時候,他只在最信任的人面前飲酒。
「有過不知道為什麼而活的時候嗎?」燕程靠在椅子上,望著維修所的天花板。
艾莉看了一眼楚千城,楚千城看了看艾莉。燕程舉起酒壺,指了指楚千城。
「有過。」
楚千城驚訝於燕程竟然在和他談天。在燕程的眼中,他也已經是一個人類了嗎?或者,他只是升級成了一個樹洞。
「但是……」燕程又嘬了一口酒,在嘴裡漱了漱,才戀戀不捨地咽下,「……當你終於找到目標的時候,那種熱烈、真摯、動人的感覺只會存在短短的一瞬。變成刻在你記憶深處的一個模糊的片段。接下來,你會被完成這個目標的使命日復一日地煎熬,壓榨,折磨,直到徹底垮掉。」
燕程咚地一聲,將酒壺重重砸在器材桌上,目光炯炯,望著楚千城。
「你覺得,這一切值得嗎?」
楚千城想到了自己對於完美遊戲的追求,想到自己和父親反目,想到蔡爵的背叛,想到城爵工作室的消亡,想到自己抱著文件箱坐在地鐵上,卻連哭都不配的至暗時刻。
「人總會垮掉的。如果接受這個現實,再回過頭來看,知道為何而活的人多了那真摯、熱烈、動人的一瞬,這不值得嗎?」
「生而為人,本身就是值得的。」
楚千城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擁有人類的靈魂,還只是擁有人類記憶的仿生人。這一句話發自內心。
維修所陷入了安靜。燕程握著酒壺愣愣地望著楚千城。艾莉站起了身,雙手捂著紅蘋果般美麗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