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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郎元恪帶人將此處莊園包圍起來,他陰沉著臉色,看著這個不算陌生的地方。
一踏進這個地方,他的腦子裡便出現沈冰兒的臉,那日的情形浮現在眼前,歷歷在目的讓他想要忘卻都難。
元恪是認得沈冰兒的,馬場裡馴馬女不多,這般漂亮的也只她一個。那時候他還是個小少年,看著一向穩重自謹的四哥元恆同那馴馬女走在一起,元恪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或許是這種感覺作祟,讓他記住了她這麼多年,因此當那日他推開門看到床上的人,他幾乎一眼便認出了,她就是她,當年那個馴馬女。
元恪並沒有想過要殺沈冰兒,即使他後來想通,以她的身份,如今在這大宅中養尊處優的活著,定是有人在照顧她,而最有可能這般對她上心的,也只有元懌了。
可惜,他始終欠缺了些沉穩,又或許他父皇派到他身邊的人太厲害了些。跟在他身後進來的金甲第一時間察覺出了他的異樣。
「二皇子,這個女人是誰?」
元恪喉頭微動,沒有回答。他知道,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沈冰兒聽到二皇子,又仔細看了看元恪,她亦認出眼前之人是誰。當年在演武場,這些皇子王孫她都見過,只是除了元恆元懌,其他人她的印象都不深刻罷了。
金甲朝她走來時,沈冰兒的心一點點墜落。她料想過這個結局,最壞的結局,沒想到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他認得自己,跟他們走了,她便是元懌的軟肋。若舍了自己,她就會成為歲安和元懌之間的一根刺,若不舍自己,元懌為了救她,不知要陷入如何險地。
元恪並沒有想殺她,準確來說,雖然她是死在元恪刀下,但卻是自戕。沈冰兒是自己撲到元恪刀鋒上的,變故來的太突然,以至於已然習慣雙手沾血的二皇子,仍舊驚得險些扔了手中的刀。
「你為什麼?」
「我終於,能見到元恆了。」她在臨終時,抓住了他的衣袖。「我記得你,你們是兄弟,為什麼啊?」
為什麼啊?郎元恪站在空曠的莊園,怔怔望著眼前的破敗狼藉。
「二皇子?」
元恪收回思緒,他知道已經搜不出什麼了,但還是下令,「仔細搜查。」
與此同時,京都城中,金甲正帶人搜捕震威鏢局。
「所有人都帶回去,所有信件文書,只要帶字的,統統收繳!」
雍州關外,元懌騎在烏黑的賀蘭馬上,身後是跟著她踏雪開路的前鋒軍。從并州起,她的隊伍一路過關斬將,仿入無人之境。路上還有不少災民自願加入義軍,而郎延拓招末州軍回防的消息,已被攔截在湖州。湖州城,如今就像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京都城的外援直攔截斷。
雍州關的守將如今是司馬家的舊臣,郎延拓不是傻子,在元懌一路順利北上的時候就知道事情並沒有他想的這樣簡單,到底是他低估了這個不起眼的小子。
「過了雍州關便是京都城了。」
「世子,現在可否進攻?」
「再等等。」元懌望向城中,她在等埋在雍州的暗樁,若無意外,明日便可不戰而勝。
義軍在城外駐紮下來,營帳中,元懌為邱本玄倒上熱水。
「如今雍州的消息不好傳出來,只聽說京都城中更甚,這幾日已經抓了百餘人,咱們在京都城的生意定有牽累。」
「生意不是大事,好在你們都撤了出來。如今我們的軍隊包圍了雍州關,郎延拓的聖旨下不出去,就不會牽累三娘和侯大哥。」
邱本玄點了點頭,此時帳外帘子一挑,一個身穿銀甲的小將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月姑娘親自送飯來了。」
「邱先生說笑,哪天不是我親自來送飯?」
元懌將桌上的東西歸攏到一旁,站起身接過餐盤,「過來坐吧,烤烤火暖和。」
來人正是阮舒月,邱本玄望著兩人舉動,不禁笑了笑,三人圍在桌案邊,也不講什麼君臣主次,仿佛朋友一般吃飯談事。
「雍州的那枚暗樁,還是沒有消息。」
元懌捏著饅頭,沉下眉。當年陶依從安州趕來,親自給她送來一張方子。那方子便是以火藥製造可炸毀城牆的炸藥之法,以及如何將其用於遠程投射攻擊,陶依給它取名為火炮。
「雍州關易守難攻,冒然行動定會傷亡慘重,若從里打開豁口,來個裡應外合,我們就可以最小的傷亡拿下這道屏障。」
「對,可現在雍州仍沒有消息傳出來,我擔心已然生變。」元懌看向邱本玄,「關州那邊的事,不好再拖,若明日雍州仍無響動,就用火炮轟開城門。」
她話音剛落,門外便有人通報,緊接著是霓伽的聲音傳來:「元懌,我們幹嘛不直接打進去?」
元懌同邱本玄對視一眼,後者起身讓開位置,霓伽直接走過去坐下。「戰機不宜拖。」
「我知道,明日若城中內應仍沒有傳消息出來,我們便進攻。」
「你在雍州城安插了內應?」
「我不想生靈塗炭更不願同胞相殘,自然要做些準備。」
霓伽看一眼坐在一旁小將打扮的阮舒月,一開始阮舒月跟著元懌一起時她心裡就不痛快,這人一不會武功二不懂兵法三不善權謀,跟著元懌能有什麼用?難不成行軍打仗還要帶個暖床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