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
「爺爺您說什麼呢,我又不是花痴。」
「就是,你爺爺老糊塗了,乖兒告訴奶奶,你喜歡什麼樣的後生?奶奶派人給你尋。」
阮舒月深吸一口氣,心裡的愧疚感再次襲來,尤其面對打小疼愛她的祖父母時。可現在的情況,已然不容許她不硬下心腸,來時她就想好了,不能連累家裡。「爺爺奶奶,月兒心裡已有喜歡之人,只是她身份特殊,我不能說,但天涯海角此生我都會跟著她,我們已經定了終身。」
阮家二老相互對望,老夫人擺擺手,壓住老太爺已然有些光火的意思,先開了口:「月兒啊,我們不是要攔著你喜歡誰,只要是品性良善為人誠直的後生都可以,哪怕家裡普通些都沒關係的,但你好歹要帶回來給我們看過,三書六禮過了聘,正正經經的嫁啊。你是咱們阮家的嫡女,這私定終身算怎麼回事啊!」
「爺爺奶奶,她,我只能說她人品可貴,幾次救我不圖回報,但她身份特別不能輕易露面,若我們成親,也得等她成事之後。」
「你簡直胡鬧!什麼成不成事!如此見不得人,他是山匪逆賊不成?你給我趁早斷了,留在家裡哪也不要去!」老太爺氣的差點摔了杯子。阮舒月見狀將心一橫,跪在他們面前,「晚了,我……我已經是她的人了。」
老太爺手一抖,茶杯落地摔了個粉碎,旁邊老夫人一扶額頭眼看著就要暈倒。
「奶奶!」
喚來門外僕從,眾人七手八腳抬人的抬人請大夫的請大夫,待到眾人散去,爺孫倆坐在阮老夫人的床前。
「那人是誰?」
「她,她是……」
「怎麼,連身份都說不出口?」
「爺爺,不是說不出口,是不能說。」阮舒月跪伏在阮老太爺身旁,「爺爺,她是要做大事的人。成了,咱們阮家亦可一朝登天,敗了,我自陪她去死,絕不拖累阮氏一族。」阮舒月清楚自己祖父平生所望,她也想賭一次。
「你!」阮老太爺驚訝地望向孫女,「他究竟是何人啊?」
「爺爺,孫女這次回來除了看您和奶奶,還有一事相求。」
阮舒月從阮家老宅離開後,汴州城裡立時傳遍了阮家孫小姐逃婚私奔和家中斷絕關係的傳聞,只他們不知道,阮舒月這一次可是帶著嫁妝離開的。
并州城宅內院,元懌等人看著滿車堆疊的金銀還有整整一箱子貫票,驚得說不出話。
「好傢夥!這都是月姑娘拿回來的?」
元懌並未對眾人詳細介紹阮舒月,除了唐翀梁忠幾人外,這裡面的人都不知她的來歷,只知道是跟著公子爺的紅顏知己,都喚她「月姑娘」。
唐翀坐在廂車上,拍拍財寶箱子,「當然,我親自押送回來的。」
阮舒月這趟是趁著元懌離開并州辦事,偷偷回去的。唐翀勸不住,只能隨行保護。
「瞅你那樣,倒像是你家的財寶。」梁義在旁打趣她。
梁忠:「月姑娘,你從哪弄來的這些錢?」梁忠也不過知道她是縣令之女,可是什麼縣的太爺,能這麼有錢?
「我家世代行商,這些……不算什麼。」阮舒月沒好意思在人前多說,倒是唐翀,她跟著阮舒月在阮府住著,事情經過大體都了解。
「哎!大小姐為著公子可是拼了,這都是她的嫁妝呢。」
唐翀還沒說完就收到阮舒月的深刻凝視,吐了吐舌頭,小唐一骨碌從車上跳下來,訕笑道:「那什麼,我去卸貨?」
當著外人的面被這樣點破的阮舒月,不由一陣耳熱,這話不是不能說,她自己告訴元懌就好了,大庭廣眾之下的,多難為情。
梁忠藍鈺兒頗為意味深長的目光投視過來的時候,元懌卻只定定望向阮舒月,說不感動是假的。
那日她辦事回來不見阮舒月立時便派梁義去找,阮舒月回來後並沒說具體發生了什麼。可等梁義歸來兩相一對,他們才知道,這位阮大小姐為著元懌竟與阮氏一族決斷,並由老太爺親自除名於宗族。
「不是爺爺不同意,這是我們商量好的,凡是萬一,我一個人陪著你要生要死怎麼都行,可阮家還有上上下下一大家子百餘口人,我不能不顧他們的性命死活。好在我只是個女兒,家中又無其她姐妹被我牽累,女子不入族譜,宗族除了名,以後我就和汴州阮氏再無瓜葛。」
阮舒月這話說出後,當時在場之人不由心中對她更添敬意。外嫁女不累本家人,這樣一鬧明面上算是保住了阮家,就是可憐了阮小姐,女子名聲堪比命貴,能為他們世子爺做到如此地步,這般有情有義的好姑娘,實在難得。
「月兒。」人前的時候,元懌便這樣喚她。
「怎麼了?」阮舒月微微睜大眼睛,人前的時候,元懌很少開口喚她。
「我,定不會負你。」元懌鼓足勇氣說出這句話,她沒有退路,可如今,阮舒月也沒了退路,她不能再辜負她。
「咳咳!梁義小唐,卸貨了。」梁忠最有眼力價,咳嗽兩聲,拉著還在旁邊看出神的兩人就要走。
「哥你別拽我哎!」
藍鈺兒上前扯過看直眼的唐翀,「走啊,你不要卸貨去?」
待內院只剩她們倆時,阮舒月輕輕呼氣:「元懌,我做這些,不是要你感激我的。」
元懌目光已帶上歉疚之色,剛張口,阮舒月就趕緊擺手止住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