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
「王子的遭遇我已聽令妹詳說,不知王子可知,不久前黎朝新皇登基之事?」
「自然知曉。」
「既如此,想必王子定知道,同室操戈三王並落,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木托耶同樣審視著元懌,「你為何同我說這些?」
「在下江王世子郎元懌。」
元懌看門見山,對待木托耶並不隱瞞絲毫,倒是一旁的霓伽疑惑問道:「你叫元懌?」
「是,我之所以告訴你我叫元卿,一是因著眼下局勢總要多加小心,再者,卿字,是我已故長姐的名諱。」
兄妹兩相繼沉默,木托耶看了看霓伽,又轉而望向元懌。「草原我是一定要奪回來的,縱使你們的皇帝出兵,我亦不會退卻。」
「王子氣魄,郎某佩服,我亦如你這般想,現如今的皇帝得位不正殘害手足,血仇血報,他搶走的,我也定要奪回來。」
木托耶見她雖長得柔弱但說話時眼神氣魄絲毫不遜於草原的勇士,加之剛才領教過對方的功夫,對元懌不由又高看了一眼。
「你想怎麼做?」
「我自有我的復仇之道,我想王子亦有自己的打算。」元懌取過茶壺,為兩人倒上茶水,「今日郎元懌以茶代酒,願與王子立下誓約。」
「你說。」
「若來日彼此陷入困境有所求之時,另一方,需仗義出手。」
木托耶望著她不語,霓伽在旁看著,伸手去推他,「阿哥,我相信元懌,我對長生天起過誓,她是我永遠的朋友。」
木托耶深吸一口氣,舉過茶碗,「霓伽的朋友自是我的朋友,元懌世子,此約定木托耶接受。」說罷,他仰頭將水喝下。這位世子他雖然沒聽過,但末州之地他還是知道的,既然對方能在此種情況下潛入漢王老巢,必定有她的把握和手段。
元懌跟著將茶水喝下,她聽出方才木托耶所說的言外之意,面子可不是兩相合作的保障。
「咱們兩國由來戰事已久,相信王子也想休養生息與民安樂,元懌有一言,且說於王子聽聽可好?」
木托耶做了個請的手勢,元懌才繼續道:「自古明君善天下,以戰養戰勞民傷財非治國安邦之道,我想王子應該也知曉此理。」
木托耶點了點頭,若不是突厥苦寒,到了冬天缺少過冬食物,他們也不願意打仗。
「既如此,若來日我們成功,我願與王子定下重開互市,百年安好之計,黎朝願同突厥,共圖安寧和平。」
木托耶聞聽此言果然眼睛一亮,「果真如此?」
「郎元懌絕不食言。」
互市已近百年未開,這麼多年兩國交戰頻繁,黎朝地大物博有豐美江南,中原地區亦富足,都顯疲態,更何況他們突厥。若能安穩過日子,誰願意如土匪般搶奪殺戮。
木托耶起身,喊了一聲特勒。外間男子進得屋來,他取下對方腰間水囊將剛才空碗滿上。那水囊一打開元懌就聞到了撲鼻的酒味,突厥好酒,果然不虛。
「我願與世子盟誓。」木托耶取匕首割開手掌,將血滴落在兩個酒碗裡時,元懌眉心不由一跳。匕首遞到她面前,元懌接過,沒做猶豫同樣割開手心,將血滴落在酒碗。
「以血盟誓,絕不食言。」
誓言說得擲地有聲,而後小世子一咬牙,仰頭將混著兩人鮮血的酒水喝下。
關州軍雖包圍了魯那都,但畢竟出兵無名,後又有其它突厥部落虎視眈眈,本想抓住木托耶便再無後顧之憂,可突厥王子在人家從小生長的地方又如何這般輕易讓你捉到。
木托耶沒有在此多耽擱,羅頡已然在王都繼位,他必須儘快趕回,好在他已經聯繫到舅舅柯土夬的部落,現在只要儘早回去重振旗鼓奪回草原。
「元懌,你要照顧好自己。」臨別前,霓伽拉住她的衣袖,依依惜別之情,看得一旁木托耶都忍不住別過了臉。
「你也一樣,我的朋友。」
元懌拍拍她肩膀,退後一步,笑著沖人招招手。霓伽眼淚含眼圈,朝夕相對時還沒感覺怎麼樣,冷不丁要分別,心裡說不上的難過不舍。她從身上取下短劍遞過,「這個送你。」
元懌認得此劍,那日馬廄初見時,她就是用這把劍向自己刺過來。後來才知,那是她母親留給她的遺物,她向來隨身攜帶。
「隨身的劍給了我,你要怎麼辦?留著防身吧。」元懌按下那劍,霓伽卻不依,將劍塞進元懌手中,又去扯她袖子,「把你的匕首給我。」
元懌嘆了口氣,從袖子裡取出匕首,這匕首跟了她好多年,還是當年陶依給的。
「我們互換。」
元懌無奈,卻又不好拒絕,兩人交換了貼身兵刃,霓伽含著汪水可憐兮兮站在那就是不走。木托耶咳嗽幾聲她都沒反應,實在看不下去的人上前拉過妹妹,「再不走可要宵禁了。」他們還得趁著禁行之前趕到烽領山。
「元懌兄弟,後會有期。」木托耶同元懌抱拳告別,拉著霓伽離開。
「你等著我,我會回來找你的!」元懌沖霓伽擺了擺手,「保重。」
送走霓伽,小院一時只剩她自己。元懌站在雪地里舉目四望,幽幽嘆息一聲。
就剩自己時,她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研究地形圖以及奪下末州日後如何起兵之事,糧草人馬缺一不可,若現在動手,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推近京都,不然等郎延拓緩過來,集合最近的湖並二州兵馬,她便沒有勝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