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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哄堂大笑,先生搖搖頭,視線一轉,見洪迎曦正望向他,不由心思一動。洪公文采斐然,不知小姐如何?
突然被點名的迎曦站起身,她一起身,下方的鬨笑聲安靜下來,就聽小女孩脆嫩聲音一字一句:「孝道如天地運轉,萬物自然生長,是人之本有之行。」
先生頷首,不覺撫掌。歲安沖迎曦一揚眉,對於自己小夥伴的出彩,自是相當高興。她這面還沒樂完,先生又問道:「公主可懂否?」
歲安本在高興,聽到這樣問,幾歲的孩子亦心中嘀咕:我同迎曦一起讀書進學,怎得這先生就認為我不懂迎曦所言?公主殿下當下朗聲道:「人之行,莫大於孝。君可以孝為本,臣民亦可以孝立身。本殿以為此乃孝經之本也。」
「公主所言甚妙。」那先生先是訝然,未曾想到公主竟一語道出《孝經》之本,再聽公主語氣並不如先前那般和風細雨,想到方才自己一直認為她應當不懂這些一再點問,想來公主應當是感覺出來了。自己這特殊的照顧,怕不是讓小公主覺著輕視?當今聖上可是個蟄伏造反登基的,怕是子女肖父,小公主亦是個要強的。思及此,他當下躬身頷首,「公主這般年紀便有此見地,實乃黎朝幸事。」
「先生過獎,我只是闡述孝經之道而已。」歲安朝先生一頷首,回過頭來,見迎曦偷偷沖她豎起大拇指。二人相視一笑,這第一日的進學,似乎也沒有那麼無趣。
作者有話說:
還好趕在八點左右發出來了~
第94章 恩科
太初二年春, 皇帝特開恩科,廣納天下良才。
一時間京都城中湧入大批文士,都奔著在新朝天子門下登科及第。尤其寒門子弟, 皇帝登基首開的恩科必定以選賢納才為準, 是他們最好的躍入龍門之機。
元懌任洪明昭為主考官,並任新提拔出得兩位翰林學士為監考官,共同主持此次春闈。此次春闈三月起, 層層篩選嚴查舞弊, 終於六月選出一百一十五人入考殿試。
黎朝殿試文卷皆由皇帝親自審閱,故而六月上這一晚, 月上枝頭, 龍乾宮中依舊燭火燃燃,元懌看著桌上鋪呈的試卷,指著最上一張道:「月兒你瞧瞧這篇文章。」
正殿上現下除了藍鈺兒並無旁人伺候, 故而舒月是和元懌一同坐在龍椅之上,元懌環著她,她則靠在她的懷裡, 兩人一同去瞧那試卷。
「此人文詞質樸,但行文流暢通篇激昂, 治國之論據點新奇,倒是難得。」
元懌笑笑, 又將另一摞首張試卷遞過,「你再看這個。」
阮舒月通篇讀完, 斟酌道:「這人辭藻華麗, 但論點中規中矩, 算不得錦繡文章, 不過, 倒也算堪用。」
她說完側目,見元懌正盯著她,「我說的不對?」
殿試之卷都是封名奉上,剛才元懌給她時並未啟封,就見她抬指一提,那封口竟是已經打開的。阮舒月跟著去瞧那上面的字,就見試卷上赫然所書的名字,正是汴州阮恆暉。
未待她說話,元懌先一步開口,「此子,當可堪用?」
「陛下。」阮舒月說著就要起身,元懌卻抬手將她按下,「怎麼又叫陛下。」
「元懌,我並不知曉這是恆暉的試卷。」
「我當然知道。」元懌笑望向她,心裡卻不禁嘆息,她封賞阮氏一族便有官員進言外戚禍國之亂,還有趁機提選秀之事的。雖被元懌一一壓下,但這風又怎麼可能不刮到舒月耳中。「這是我給你看的,就是怕你知道是你堂弟的試卷不肯瞧了。」
元懌見她不語只那一雙秀眉卻已蹙起,便繼續道:「所以你也覺得,恆暉可用。」
「此次科舉是想告知天下,皇上不拘一格降人才,若點了阮氏子弟,怕是會讓天下覺得陛下偏向阮家。」
「既然不拘一格,若只因著這人是皇后親族便舍了,豈不是同樣有失公允寒了士子之心。」拿過試卷元懌邊看邊道:「你這堂弟文章尚算規矩,一甲當不得,進士及第總是沒問題的。月兒,你可知此子品性如何?
阮恆暉是她伯父的三子,只比她小一歲,幼時在汴州老家相處過幾年。「幼時所見,他當是個老實的孩子,大婚時也曾見過一次,他跟在人群後頭,也沒說上什麼話,看性子倒是和小時候一般不善言辭。」
元懌輕點下頭,「老實有老實的好處。」朝堂中當有阮家人,扶持阮氏,亦是在為來日。再次取過方才那篇陳詞激昂的文章,元懌邊看邊道:「以文章觀人,此人當為錚錚純臣。」挑開那試卷上的封名,上書安州陳洛謙。
「安州可有陳家?」
一直立在不遠處的藍鈺兒此時上前,進得殿試中的諸學子她早已奉命事先查過,當下應道:「回陛下,安州並無世家姓陳。」
元懌點點頭,抬手取過硃筆,在那捲子的右上空頭御書:第一甲第一名。
入得殿試只要不出紕漏,幾乎皆可得三甲中的名次,只名次先後同日後升遷官途相關,故而亦十分重要。點了狀元,元懌又取過阮恆暉的試卷,略一沉吟,在上書:第二甲第十名。
「元懌……」阮舒月在旁欲言又止,元懌知道她想說什麼。「今次恩科過後,我要挑選十五人入得事先留好的京都中樞要職,這個名次剛剛好。」她攬過阮舒月的腰身,握住她另一側的手,「月兒,我需要辦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