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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怎麼出去?」
元懌看了一眼天,太陽此時還沒落山,看起來是申時左右。「師父,我們進去多久了?」
「幾個時辰?」
「天還沒黑?」
兩人互相看看對方,暗覺此處不對。「別是什麼洞中一日世上千年的地方吧?」
漠城本不信這些,下意識道:「你再少看些志怪雜談。」然而想起一路所見種種,又有些不確定。他仔細去瞧元懌的眼睛,剛才在洞中那種異樣的感覺彷如錯覺,現下的元懌,又和從前一般平和淡然。
「向北行。」元懌記得過去她爹帶他們兄妹狩獵時說過,若在林中迷路,觀天日象北行。她說完正對上漠城探尋的目光,元懌疑惑道:「師父,怎麼了嗎?」
「沒事。」漠城搖搖頭,「我們走吧。」
師徒倆朝北奔去,湖外叢林密布,兩人一路疾行,不知走了多久,天卻依舊未黑。
「不行,再這麼走下去,不累死也餓死了。」漠城攔住她,「先找點吃的。」
「世子爺!」漠城沒走出幾步,忽聽有人大喊。
「孫佐?」元懌回過頭,就見孫佐從遠處跑來。「世子爺真的是你!我可找到你們了!」
「你怎麼在這?」
「我也不知道,掉水裡之後再醒來,我就在這叢林裡了,走了好久都沒走出去。」
「趙池和孟石呢?」
「我沒見著他們,醒來之後只我自己一人。」孫佐渾身也濕漉漉的,看起來別提多狼狽。
漠城沒走遠,就在旁邊樹上順手摘了幾個樹果。「先吃點果子充充飢。」
孫佐接過直接咬了一口,元懌還想攔著他,漠城道:「這果子和外面的果子差不多,我看了樹也一樣,應該沒什麼問題。」孫佐嚼了幾口吞下,「世子爺您先等會兒,我要是沒事你再吃。」
元懌笑了下,跟著咬了一口。幾個人邊吃邊往前走,孫佐是三個護衛里最年輕的,起初不太敢說話,相處後發現元懌為人隨和,話也多了起來。「世子爺,我昏著的時候,感覺做了個夢,夢裡好像有個人和我說話,讓我找到你。」
「讓你找到我?」
「對,我看不清她的樣子,就是老聽她讓我跟著你,然後一直往北走。」
漠城聽他說完忽然停住,元懌見他表情,問道:「師父,怎麼了?」
「冰河下!」他想起來了,那句戰國墓,是他掉入冰河下將將昏迷時,聽到的。
元懌聽到冰河下就知他要說什麼,趕緊攔下。「我們先想辦法出去。」
山林並不難行,比厚雪冰寒的烽領山要好走許多,幾人在經過的樹下做了記號,一路走來確定自己並沒有於原路打轉。
漠城曾飛至樹頂,一眼望去,只能看到山林遍野。
「走出這片林子,應該就能有路。」
元懌只覺幾個時辰不止,天依舊亮,林子也依舊走不出去,就在她疲累到快堅持不下去時,前方突然起了一陣煙霧。林子盡頭再不是茂盛樹木,而是霧靄繚繞看不清去路。
「小心霧瘴有毒。」元懌提醒道,三人撕下衣袖蒙住口鼻往林中探去。「一個拉著一個,不可走散。」元懌拉住漠城,漠城拽住孫佐。林中霧氣漸濃,眼看著辨別不清前路方向。
「師父,能用劍氣破霧嗎?」
「我試試。」
漠城拔劍運氣破空一斬,前方樹木倒下,倒是真破開方寸清明。他又連劈幾劍,元懌忽然一指東北方,「那裡是不是有路。」
孫佐快走幾步,叢林地上,壘石堆疊過的痕跡依稀可見。「好像,真是這裡。」
元懌用石頭在樹上做了個魚骨記號,「我們向這邊走。」
三人不知又行了多久,走出霧林仿佛就在一瞬,外間天色倏然暗下,白日黑夜一幕之間。
孫佐:「這是怎麼回事?」
漠城動了動耳朵,「我們似乎,走出來了?」元懌望向她,就聽漠城繼續道:「我隱約聽到,打更梆子的聲音。」
「元懌你做什麼?」身旁元懌突然轉身往回去。身後,還是那片林子,卻不見霧氣白日。孫佐跟在她身邊,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會撞邪了吧?」
元懌:「趙池和孟石還在裡面。」
漠城張了張口,猶豫著道:「也許,他們已經出來了,在并州等著我們。元懌,此處不可久留。」
孫佐垂下眼,跟著勸道:「世子,我覺得漠師傅說的對,此地不可久留,而且我們也回不去。」
「先離開這再說。」漠城生怕元懌再衝進去,當時她見到寶庫的情形他還記得。
「好。」元懌最後凝望一眼那片詭秘森林,隨即轉身離去。
三人走了段距離,孫佐忽然瞪起眼睛,「這是,關州城?我們怎麼進來的?」
漠城:「你確定這是關州?」
「是,我昔年在關州駐紮過,認得此處,前面那個村子臨水環繞,是關州土連村特有的風貌。」
元懌抬頭看向夜空中的北斗七星,她從剛才起就覺得不對勁,現在終於反應過來是哪裡不對了。
「斗柄指西,天下皆秋。」
漠城聽她所言,不由一愣,對啊,他剛才心系旁事沒注意,現下真的沒那麼寒冷的感覺。
「世子爺,您的意思是,現在是秋天?」孫佐不可置信,摸了摸身上又看向四周,「真的是,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