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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掌柜略通醫術。」
「婆婆!」大小姐又在喚她,麻婆婆趕緊取鑷剪,「知道了知道了,馬上就來。」
器材噴酒烤火,麻婆婆走到元懌身邊,看了眼阮舒月,「你還是別看了。」
「婆婆你快點。」她此時哪裡聽得進去這些。
麻婆婆無奈,「你在這礙事。」
大小姐退到一旁,麻婆婆坐到床邊,「姑娘,你忍著點。」話音落,上手一剪子剪開元懌的衣服,「嘶拉」聲響後,開始用鑷子快速剔下傷口上的衣料。
元懌本來暈過去了,被這一下子疼的一個激靈轉醒過來。「嗚!」
「輕點!」阮舒月幾乎是撲了上去,一下握住元懌的手,一個頭上起了汗珠,另一個眼裡含上淚花。
麻婆婆一邊動作,一邊覷了她家小姐好幾眼。還從沒見她對誰這麼緊張上心過,就是當時那小畜生,哦,就是未過門的新姑爺死在她面前,她也沒像現在這般啊。
「現在還死不了,再耽誤下去就說不定了。」
果然,大小姐眼淚直接飆出來,「婆婆你快點!她不能有事!」
見她真走心著急,麻婆婆不再多話,手上動作加快。外傷好治內里難調,雖然漠城一直用內功給她療傷續命,但確實耽誤了治療的最佳時間。
「得用人參吊著,不然她這內傷好不了,靈芝雪蓮這些都得用上,她這次傷的不輕,怕會落下病根。」
阮舒月聽罷解下身上玉佩並著腰牌,來到簾帳外一起交給王琦,腰牌是縣府的通行腰牌,玉佩是阮舒月的貼身物件,上面還刻著個「月」字,阮家人見此玉佩如見她本人。「家裡都有,琦哥兒你速去找秋蘭,只要是名貴藥材多多拿來。」
「哎!我這就去!」
「三娘那還有根人參,我這就去拿來先煮上。」俞菱初跟著一道往外出。
屋內一時只剩她和麻婆婆。「從來沒見你對誰這般上心過。」
阮舒月回過頭,剛才只著急她的傷勢還沒注意,這一下看到元懌露在外間的雪白肌膚,臉色不由騰下紅起。
「她,她救過我,當時就是她給我吸出毒血,不然我現在早就死了。」
麻婆婆聞言看向元懌,這事她知道,只是那時適逢少夫人有孕,她去往京都城照看胎兒了,回來時才聽說還有這樣的變故。卻原來,就是這個姑娘啊。
「我觀這姑娘是個有福氣的,你不要擔心,會好的。」她扯過被子給人蓋上。阮舒月踱步到床前,望著元懌的臉,眼神分外柔軟。「婆婆,她不會留下什麼病根吧?七娘她極聰明,功夫又很好。」
麻婆婆笑了:「她又沒傷到腦子,以前聰明以後也自當聰明,燒是外傷帶起的,處理好便沒事了。不過內傷需得用心調理,不然真會落下病。」見人又要著急,她趕緊擺手,「但只要好生照顧調理,定會和以前一樣聰明伶俐生龍活虎。」
大小姐這才放下心,交代婆婆幾句,請人留下照看她的傷勢,對外也告訴她不要聲張,這事連母親都不要說,只講陪自己來小住幾日便可,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在歡喜客棧小住。
麻婆婆見她這樣小心謹慎,連她娘都要瞞著,雖有疑惑,但年輕人的事,她也不好管太多。只起身道:「隨你吧,我得去瞧瞧人參,這東西可是功夫活,熬不好可續不了命。」她算是看出來了,床上那丫頭要是好不了,她家大小姐也得懨著。
待房間只剩二人時,阮舒月終於有機會好好看一看她了。此時的元懌仍舊沒什麼生氣,中衣染血半合在她身上,蒼白和鮮紅刺的阮舒月心裡一揪一揪的疼。記憶中永遠英氣勃勃的人,現下只能虛弱地躺在這,她設想過無數次兩人重逢的場景,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你這是怎麼了?」阮舒月撫上元懌的臉,「我其實想同你說好多,但我知道你,大抵是我說你聽,可我想,就算你不說話聽著也是好的,只要我問你你還是會答我。」
她手指輕撫元懌的眉心,划過她的鼻樑,她看起來更瘦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誰下得狠手,把你害成這樣?阮舒月望著元懌,「你到底,是誰?」
「舒月小姐。」俞菱初敲敲門進來,手裡捧著乾淨的衣裳。阮舒月慌忙收回手,不自然地掠下鬢角,「怎麼了?」
「麻婆婆讓來給七娘換下乾淨衣裳,這衣裳有我的和三娘的,都是新做的還沒上身,就是怕短了不合身。」
「先換上吧,不合身明日再給她做。」阮舒月應著,俞菱初直接走到床前,掀開被子就要給元懌脫衣。
「哎!」大小姐趕緊攔住她,二人對視,俞菱初不解:「怎麼了?」
阮舒月捏了捏手,總不能說,她不想讓別人看七娘的身子吧。「沒什麼,這點小事我來就好,你去照看參湯吧,我怕麻婆婆一個人忙不過來。」
俞菱初是個熱心腸的性子,當下擺手。「沒事,不差這一會兒工夫。」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這樣伺候人的粗活,她怕是做不來的。
阮舒月還想再說點什麼,對方卻已經將元懌輕輕扶起,她只能趕緊過去幫忙。到底是常年掄鍋顛勺的人,力氣不小幹活也麻利,阮舒月在旁跟著只能打打下手,確實,要比她來做好很多。
元懌平躺在床上,眾人都是在她右側,等要換衣服時,免不了要將整件裡衣除下。這一脫不要緊,待看到她左臂時,俞菱初不由呀了一聲,「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