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是,微臣遵旨。」
「還有一事,臣聽聞元愷還在宮中抄經,臣這次九死一生,十分思念家人,想著能讓元愷陪著臣一同為父皇守孝。」
郎延拓眯起眼睛,靜視他片刻,而後笑道:「這是自然,你們父子情深,父皇在天之靈亦感欣慰。」
「謝陛下,臣這便去了。」送走漢王,郎延拓在回程的車輦上召來羽林衛左領軍衛唐猛。「看好漢王,若他有任何不當言行,即刻來報。」
「是,臣遵旨。」
第18章 七夕
漢王攜世子元愷於乾陵守孝七日後歸王府,自此便閉門謝客不見外臣。
轉眼來到次年夏秋。此時陶依已近及笄,元懌又到束髮之年,身形雖越發修長挺拔,但十五歲的年紀上元恪元愷面容早已初現硬朗,唯她仍舊俊秀清雅面如冠玉。用陶依的話說,端的上皇子王孫中容貌最最乾淨出挑的。
這日七月初七乞巧節上,陶依同元懌雲卿一起赴宴七夕。起初她本無意帶著元懌來這女兒家的節日上,可又實在是架不住學堂里那些同學的女同窗們苦求央告。說來還要怪去年皇帝登基歲末除夕群宴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彼時元恪帶著元懌獻禮表演的花劍舞盛讚不絕,當時在場眾人都瞧在眼裡,如今京都城中哪家王公小姐不知江王府的小世子玉面桃花劍。
「陶依你慢些!」陶依拉著雲卿穿過燈市長街,她已經許久沒這般高興過了。元懌跟在後面提著花燈,來不及看四周的集市熱鬧,一雙眼睛只牢牢盯住前面的兩人。這裡人多眼雜,可別再生出什麼是非好歹。
京都城中自護城河源引水繞城,便有現下眾家女兒正放燈祈福的淮安河。她們三人趕到河邊的摘星閣時,天已近黑,陶依拉著雲卿甫一入內,幾位武官家的小姐即刻起身相迎。
「郡主你們怎的現在才來,咱們可是等了好久呢。」
「實在是好不容易告假出來的,如今我爹看管我可嚴著。」
幾人將她們讓到內中上首,旁邊一位雪青羅裳的少女起身向外張望幾眼,從旁一位年歲稍大些的姑娘便俏聲打趣:「呦!鐵小姐這是瞧誰呢?還有誰沒來嗎?」
「那還用說。」頭前起身讓位的左丞相家謝三小姐抽出秀帕掩唇笑道:「當日花劍一舞,端的是舞上了鐵妹妹的心坎里去了吧?」
這話一出頓時引得一片嬌俏笑聲,元懌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嘰嘰喳喳鶯鶯燕燕的動靜,提著花燈駐足門外,一時之間有些頭疼。她可真是怕了這樣的場合。
陶依也笑,張望一眼門外卻不見人來,「元懌呢?剛才不是跟在咱們後面呢嗎?」
「去找找,別是哪個姑娘路遇著瞧上了眼,咱們世子爺再被纏著脫不開身。」謝三小姐打發丫鬟要去找,雲卿卻笑著召回,「算了,她大抵是瞧著外面景色不錯獨個逛逛去了,別理她,逛夠了自會回來。」
人家親姐姐都發話了,其她小姐自不好再張羅,謝三小姐召回丫鬟,又開始張羅著對詩閒賦。
元懌在門外鬆了口氣,剛才差一點便提步進去了。
這個時節天黑之後涼爽不少,正適合獨自踏步散心,既然不著急進去,元懌便順著河邊走走。此時已有不少女子拜神放燈,這樣尋常女兒家年年都會做的事,元懌卻是一次也沒有試過。她現在這樣放燈拜神自是不能,但提著花燈走香橋總是可以的。想到這,元懌轉身便往對過香橋去,那橋上此時男男女女不少,她只想著感受一下過節的氣氛,卻不曾想剛一上橋,便有姑娘往她懷裡塞進香囊。
「小女子家住城北劉公府,不知公子姓名?家中可曾婚配否?」元懌一愣,還沒待答,那姑娘後面又出來一人,「嘿!本是我先看中的,白白又讓你搶先了。」她說罷,也往元懌懷中塞了個香囊,「我是城南呂公府家的小姐,公子,這兩個香囊你可要收下哪個?」
元懌訝然當場,那些官家小姐雖喜歡往她身邊湊,但到底礙著身份,況且那時候她也還小,並沒有什麼,如今這樣的直白她哪裡見過?支吾半天,只憋出句:「父母之命,家中親事我做不得主。」
呂府小姐一揚眉,上前一步站到元懌對面,「乞巧香橋本就是為著姑娘家不受盲婚啞嫁之苦,每年特意讓未出閣的姑娘們自己選婿的機會,既然你上得這橋,卻難道連這事都不知曉嗎?」
元懌眨巴眨巴眼睛,她還真不知道,也沒人會和她說這個啊。頭前那劉府的小姐見她一張俏白的小臉都憋紅了,便上前打圓場道:「算了,看來她是真不知道。」
那呂小姐聞言瞥了一眼她,更不依不饒,「既如此,那我讓你說說,若要選我和她你選誰?」
元懌心中暗暗叫苦,真是出門沒看黃曆,陶依又不在她身邊,該如何是好?「二位小姐都十分好,只是在下已有心儀之人。」說著舉過香囊想要送還。
「有心上人還來香橋,果然天下男子都是這般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沒個好東西!」那呂小姐顯然有些動氣,劉小姐見狀無法,只能一把拉過她的手,板下面孔,「你別鬧了,我要回家了。」說罷劉小姐轉身便走,呂小姐卻再不看元懌一眼,而是跟著後面追了上去。「哎!你別走啊!真生氣啊?」
「哎!香囊!」元懌在後面喊道,見兩人已然一前一後追逐離開,本想上前兩步,視線卻再次對上一位手持香囊躍躍欲試的姑娘,嚇得她後退幾步跟著轉身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