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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安進入大殿時,卻第一次見到了不同於這個皇宮裡的人,或者說,不像是該出現在這華麗皇宮裡的人。她幾乎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小女孩,比自己還要小一些,身上穿著白色的衣服,歲安已然進學,她看到那衣服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囚字。
囚,牢籠也。她們是要被拘禁到牢籠里的人。
歲安起初是驚訝的,這樣體面的皇宮,怎麼會有這樣一個落魄的小花貓?而當意識到她是要被囚禁起來後,歲安很快收起了驚訝的神情,再看過去時,目光里便多了一絲憐憫。小女孩頭髮有些散亂,臉上能看出哭過的痕跡,鼻頭紅紅的,卻瞪大了一雙眼睛望向自己。那目光里沒有慌亂悽惶,歲安說不好那是什麼樣的目光,只記得小女孩的眸子很亮。
她想問問她,你是誰?錯身而過,她剛要張口,那小女孩卻別過了目光,比她還要小的身量,卻硬生生透出了一股堅毅的頑強,讓歲安想說的話頓在喉間。
「歲安!」二叔在叫她了,而另一面,小女孩已然牽著母親的手,走出了宮殿。
歲安回過頭,高階之上,二叔從龍座上起身,她笑著沖自己招手,如同那年馬場上,她笑著喚自己時一樣。
「歲安,來二叔身邊。」
作者有話說:
歲安的cp不是那幾個男孩,放心~
第89章 權御
龍乾宮不遠處, 便是皇帝沐浴的玉泉殿。元懌沐浴時向來屏退宮人,除了唐翀和藍鈺兒外皆不可近前。唯一可入得殿內侍候的,只有阮舒月一人。玉泉殿除了皇帝外只有皇后得令方可入內沐浴, 故而外間宮人雖有嘀咕但也不會多疑, 頂多說一句陛下娘娘感情甚好。
此時元懌躺靠在玉泉池旁,阮舒月趴俯在她的懷裡,身上餘韻未消。她手臂勾著元懌的脖頸, 猶自低低喘息著。
元懌輕輕吻著她的額發, 肌膚相貼的舒意蘊存,她的手撫過她的腰間, 將人擁的更緊。
……
唐翀從外間回來, 疾步走向玉泉宮,藍鈺兒立於殿外見著是她,忙攔道:「慢著點。」她拉過唐翀的衣袖, 左右瞧瞧見四下宮人皆垂首,便抬手給人擦了擦汗。「何事這樣急?」
「我來復命。」
藍鈺兒回頭看了眼殿內,「皇上和娘娘在裡面沐浴, 你稍等。」
唐翀湊近幾步貼到她身旁,「陛下讓我辦好即刻回來復命。」
藍鈺兒瞧她一眼, 她並不知唐翀辦的差事是何,小翀性子雖急躁但這些年曆練加之自己規勸教導, 已然收斂了許多毛躁,想必是真有要事。
「你在這稍候。」她說著走至殿外, 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陛下, 唐大人有事求見。」
不多時, 裡面傳來元懌的聲音, 「讓她進來回話。」
唐翀進得殿中, 氤氳水汽夾雜著潮熱的濕感撲面而來,唐翀不敢上前,只在屏風外拱手拜道:「臣參見陛下。」
「進來說。」
「是。」
唐翀繞過屏風,就見她家陛下已然穿戴整齊,正用棉布巾為月姐姐擦拭著長發。唐翀看了一眼忙垂下頭,「陛下,事已辦妥。」
「三娘可說了什麼?」
「並未,棠一隻說是路上撿來的孩子,三娘便道收養下來。」她說著略略抬起頭,「走時棠一告訴臣,這孩子永不會知道真相,亦永不會踏足京都城。」
元懌輕笑了下,將棉布放置一旁,又取來一塊乾淨的,阮舒月的長髮濃密,一時半會可幹不了。
「送進去的孩子,是誰家的?」
「是臣去郊外的收孤所抱來的。」
元懌聞言默了默,而後道:「過些日子朕大婚,會下恩典,到時你派手下人給收孤所的孩子多送些錢糧吃食,日後派人多多上心,不可讓小人從中謀私。」
「是,臣遵旨。」
「去吧。」
「是,臣告退了。」唐翀抱拳退步,正要轉身時,元懌又道:「和鈺兒一起回去吧,今日你們都回去好好休息。」
唐翀一喜,咧嘴笑道:「多謝陛下。」
元懌見她還是那般,也跟著笑:「明日不必早起當值,朕放你倆一日假,出宮轉轉去。」
唐翀這下更高興了,來京都許久,她都沒和鈺兒好好在都城裡逛逛。「臣謝過陛下!」
阮舒月看著唐翀興高采烈的走了,不禁莞爾:「這個小翀。」她說著望向元懌,見她面上雖掛著笑意,但眼中怔然似在出神。阮舒月在心底嘆息,坐上了這龍椅得到了這天下,未必就百事無憂,相反她要憂慮謀籌的,還要更多。
龍乾宮內寢殿。
元懌除下龍袍束縛只著中衣躺在寬大的龍床上,腦袋枕在阮舒月的腿間,由著她用篦子為自己一點一點的梳著半乾的長發。
「元懌。」
「嗯?」
阮舒月略頓了頓,還是問出了一直想問的。「若你想讓那孩子有一個自由快樂的人生,為何不直接賜死,而後再偷偷送走?」她不明白為何元懌要將啟旦送走,而後又抱來個男嬰養在齊王府。
元懌正閉目養神,聽著阮舒月的話,腦海里卻不禁想到了元恪的模樣。那年她們遇險,在暗不見光的地牢里,元恪擋在她身前說:「別怕,有五哥在。」
元懌猛然睜開眼睛,眼底的情緒一瞬盡斂。「那孩子,是必須要死的,但卻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