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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這個!」唐猛冷笑一聲,提起一個木盒,從城樓上拋下正正砸在陣前。那木盒被摔的四分五裂,裡面的人頭滾落出來,乾涸的鮮血腦漿糊了一臉,卻仍能看出,這人正是梁義。
「老子要宰了你!」一旁的梁忠見狀登時目眥欲裂,手中長刀掄起就要打馬上前,元懌趕緊攔住他。「莫要衝動!」她死死拽住梁忠的韁繩,聲音里含著恨意決絕:「我不會放過他們每一個人,梁義的仇,我們一定要報,但不是現在。」
梁忠就這一個弟弟,半輩子縱橫沙場的人紅著眼圈望過來。「世子爺!」
「我郎元懌向你發誓,定為梁義報仇雪恨!」
梁義的死激的義軍將士士氣更燃,尤其火炮營,他們一直由梁義統領,如今主官慘死,這仇他們每個人都記在心上。可眼下,卻不是能輕舉妄動的時機。
「唐猛!火炮的威力你應當見識過了,放了他,我饒你一命,不然我定讓京都城樓化為廢墟!」
唐猛聞言果然猶豫,他是不信郎元懌會為這麼個人就放棄進攻的,那後面可是龍椅皇權啊。
「王爺。」唐猛看向後方,柱石陰影處走來一人,他穿過兵士直走到漠城身旁站定。「元懌,我知道,這人是你師父,你不會不管他的。放下兵器,皇上答應許你爵位封地,保你一世平安。」
元懌循聲望去,隔著城牆高台,兩人再次見面。殺了梁義卻留下漠城,她就應該知道,又是他,只有他才會這樣了解自己身邊的人。
「郎元恪!你自己聽聽,這鬼話你相信否?我父王還有叔父伯父都是怎麼被盡數斬殺的,你難道不知曉?我這麼多年流亡在外,郎延拓一直派人追殺,這樣的人,會放我一條生路?更何況,他弒父殺君,本就得位不正,又通敵叛國自是黎朝罪人!這樣的人怎可做黎朝的皇帝!」元懌冷笑一聲:「元恪,倒是我要勸你,別做無畏之舉了,今日若你開城投降,我倒是可以給你留個爵位封地,保你平安一世。否則,就別怪炮火無眼。」
元恪沉默半晌,他知道自己現在打不贏元懌的義軍,他要做的,便是儘可能的拖延時間。長刀出鞘,元恪將刀架在漠城的脖子上。「元懌,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退出京都城,許你半壁江山也可。不然的話,我立時殺了他!」
攥著韁繩的手被勒出一道長長的血印,元懌死死盯著城牆上的人,她想,他是真的會殺了漠城,如同對待沈冰兒一般。
「元懌,不用管我,殺進京都城,殺了昏君,給你爹娘報仇,為這天下除了郎延拓這惡賊!」
「混帳!」唐猛聽聞當即跳起,抬手朝著漠城上臂就是一刀,元恪揮刀去擋卻不如他刀快,不過幸好沒傷及要害。
「放肆!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動手!」
漠城咬著牙愣是一聲不吭,元懌在下方只看到唐猛揮刀朝漠城身上砍去,繼而是鮮血噴涌而出。
「郎元恪!若今日有人敢再動我師父一下,我定立時攻進京都城,今日守城之將,黎朝內宮皇族,我定一個都不放過,今日便是血洗京都之時!我說到做到!」
「你瘋了!」元恪沉著臉,這時候不好再刺激元懌,他親自押住漠城,不再讓周遭之人上前靠近。就在這時,一直隱在後方的金甲上前高聲喊道:「郎元懌,你父王派遣刺客密謀暗殺當今聖上,不臣之心早已有之,你這逆賊之子,怎有臉還在此叫囂。」
「我父王已然被郎延拓設計陷害而死,你們如今倒是什麼髒水都可往他身上潑!」
金甲聽罷,大笑幾聲,隨即伸手將臉上面具扯下。元懌眯起眼,那面具下的臉是一片燒傷過後的疤痕,陽光之下顯得分外可怖。
「我本是江王府的道士,是你父讓我們煉製金丹用來蠱惑先皇,那丹藥亦被他改了煉製之法,仿若慢毒,而我就是在撞破他的陰謀之後才被扔進丹爐里的,幸虧我命大被魯王所救才有今日。」
「一派胡言!」元懌微皺下眉,卻仍舊面不改色,只提高音量道:「我父王從未給先皇進獻過什麼丹藥,如今他人已薨世,你們便這樣造謠詆毀!誰不知皇爺爺是被郎延拓所害,那傳位的詔書更是他矯詔篡改,這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忝居皇位,正是如此才致天下災禍不斷民不聊生!」
邱本玄從陣中打馬而出,來到元懌近前。「世子,他們是在拖延時間,不可再耽擱了。」
元懌也知曉他們是在拖延時間,可現下的情況,漠城還在他們手裡,她不能妄動。
「唐翀。」她喚來唐翀,後者會意上前,低語道:「後方已然拔營,一切皆安。」
聽聞如此元懌稍稍放心,提了兩步打馬上前。「元恪,我們自幼一同長大,如今這樣的局面始終非我所願。打開城門吧,我絕不會傷害任何一個無辜之人,不論是你還是四姐,我會依舊讓你們享受宗室皇族的待遇,不會有任何改變,我們不要再鬥了。如今的情形並不是我們的錯誤所致,這黎朝的天下本不該是如今這般的,我們作為郎氏子孫,當以大局為重。」
元懌一番話說的誠懇動情,元恪聽聞只沉默不語,一旁的金甲盯著他,繼而從懷裡慢慢抽出匕首靠近。「王爺,您是皇上的親子,不會真的以為郎元懌會放你一條活路吧?她可不再是昔年同你一起廊下讀書的稚童了,更不再是你的兄弟。她現在就是一匹真正的狼,食人肉喝人血的,狼。」金甲說著突然衝上前,元恪本就神思不屬,這一下沒反應過來,就見他直直衝向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