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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懌托著張碩大的餐盤站在三樓阮舒月房間外深深吸了口氣:「阮小姐,你的午膳好了。」
開門的動作很快,幾乎她話音剛落,秋蘭就將門打開。「元姑娘,我來吧。」
「沒事,你別沾手了,我直接放過去。」這麼一大盤子,倒騰來去再摔了。
元懌剛進屋,就見阮舒月坐在桌邊,沖她綻出一抹笑。「怎麼是你來了?」
「客棧的人都傷了,忙不過來,我幫幫忙。」
秋蘭將門關上,「我昨兒在後廚房還瞧見元姑娘親自下廚呢。」
「是嗎?」阮舒月微微睜大眼睛,她眼睛本就有神,這樣瞪著便顯得有些俏皮的可愛,「今日的飯食有你做的嗎?」
元懌有些不好意思,指著那道黃瓜小菜道:「這是我做的。」
阮舒月看向那盤擺盤精緻的黃瓜片,「看著刀工很不錯呢。」她拿起筷子夾一片放入口中,隨即讚許:「味道也極好。」
元懌靦腆笑笑:「你吃飯吧,我走了。」
「哎!」阮舒月喚住她,「你吃過了嗎?做了這些我吃不完,不如一同坐下用些?」
「下面還忙著,我就不留了。」元懌說完不待阮舒月繼續,微一頷首,轉身離去。大小姐望著她的背影張了張口,對方此時已閃身出門。
「小姐,人走了。」秋來在旁輕聲提醒。
「我看見了。」阮舒月沒好氣道,秋蘭撇撇嘴,給人將粥碗推過,「小姐,您是不是對元姑娘,太好了?」
「有嗎?」大小姐再度伸筷子,又一次夾起小黃瓜菜,「人家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也沒為人家做什麼,算太好嗎?」
秋蘭眨巴眨巴眼睛,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對她家小姐有救命之恩的人,不知道究竟怎麼報答才算正確,只是她總覺得哪裡奇怪,對待恩人的態度,是這樣嗎?她怎麼感覺她家小姐有些過於在意了?
當然,很快秋蘭便見識到,什麼叫沒有太好,只有更好。
此時天氣已有些溫熱,尤其晌午,出去一趟往往都要熱出汗,而她親愛的小姐,正拖著行動不便的腿,蹲在廚房裡,看元姑娘燒水。
「小姐,太熱了,要不您出去坐著吧,元姑娘也休息吧,我來燒水。」秋蘭是真怕把她家小姐折騰出好歹,又知道元姑娘在這,她家小姐哪裡也不會去的。
「不必了,這些我能做。」元懌拒絕的乾脆,阮舒月答的也及時:「沒事,我正好想看看民情生活。」
大街上哪裡看不得風土民情,非要擠在廚房裡看燒水?這話秋蘭是不敢當面說的,只敢一個人默默腹誹,而等元姑娘去外面替陸棠一劈柴時,她家小姐才終於帶著自己的小桌茶水糕點,跑到葡萄架底下,繼續看人幹活……
獨留一個人在廚房忙活的秋蘭百思不得其解,她家小姐,為什麼要這樣報恩?
元懌心疼陶依故而替她劈柴,殊不知自己也有人心疼,不僅心疼,還為她的敦厚老實結結實實的慪氣了一把。
阮舒月:人家掌柜的和小帳房在一旁親親熱熱,你頂這個大太陽在院子裡為他劈柴!傻不傻!
大小姐是個直爽的性子,看不慣的當然要說出來。「元姑娘怎麼說也是客人,怎麼能讓人家幹活?」還是陶依靈機一動,想出個元懌被偷身無分文欠了房錢,她性子好強又不願意接受錢財幫助,便幫客棧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計抵消食宿費用。
「她的帳都記在我這,還有,這件事你們不要告訴她。」
對面洪三娘和郎陶依面面相覷,目光頗有些意味不明。
大小姐揚揚脖子,顯得滿不在乎:「救命之恩,這點小錢算得了什麼。」
而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乘涼小隊話題中心的元懌,劈好了柴正準備去打些熱水回房洗個澡。
她不是沒看見對面三個人的目光,只是元懌自己也奇怪,她有些不敢上前,而這份不敢里很大程度上,是來自頗為熱情的阮大小姐。自己要是昔年男子身份時便罷了,今日都恢復了女兒身,這又是鬧得哪一出啊?
小世子的疑惑並未持續多久,阮大小姐便親自上門前來解惑。彼時元懌剛剛將水放好,阮舒月站在她房間裡,看著她將沐浴的東西一一收拾妥當。
「你要看著我沐浴嗎?」元懌拿不準這位縣令千金究竟要做什麼。
阮舒月本只是想和元懌說兩句話,但見她這不耐煩的態度,大小姐的脾氣當下橫起:「都是女子,怕什麼?」
元懌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這人沒事吧?「那你洗吧,我看著。」
「你!」大小姐手握著木杖,被反將一軍正醞釀,元懌又追了句:「不是說都是女子嗎,怕什麼?」
激將法啊?阮舒月自認修身養性多年,不是個急躁脾氣,可也不知為何,元七娘一這般她那不知明的邪火便由丹田而出,遊走於周身而後攻心。
「可以,給本小姐寬衣吧。」
「我又不是你的丫鬟。」
「我方才替你將客棧的欠帳還清了,以前你替客棧做工,現下為何不能服侍我?」
「服侍,你?」元懌壓下眉,她向前兩步靠近阮舒月,在她還是個不起眼的庶子時,也沒有人敢這樣對她說過話。
阮舒月說完亦有些後悔,她本不欲告知人的事,就這樣順嘴說出來,像是自己為了區區小錢便要挾了人一般,弄得自己好似個紈絝惡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