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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你娘親的家鄉。」
元懌有些訝然,她從未聽她娘提起過故鄉,師父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娘家裡還有什麼人嗎?」
「沒有了,你外祖本是前朝武將,受爭權牽累被革了職,不久就病死了。沒多久後你外祖母亦病故,你母親那時年歲尚輕一個人無依無靠,被遠房的表叔收養,後來你表叔祖舉家遷入京都做生意,結果賠了買賣,他們家實在養不活你母親,便將你母親賣到了江王府。」
元懌默然,她從不知娘親的身世竟這般坎坷。漠城見她鬱郁,嘆了口氣:「你娘自覺表叔一家並無虧欠她,那時候能活著有口吃食已經不易,何況他們又養了她多年,最後沒有將她賣到什麼不好的地方已算仁至義盡,江王府是當時他們能找到最好的人家了。」
「表叔祖一家,現在怎麼樣了?」
「老兩口都過世了,只餘一個女兒,如今亦成親了,夫家在西街經營家鋪子。」兩人進到主街,沿途便有吆喝叫賣的聲音。「你娘在時偶爾會接濟她,她現下過的還不錯。」
元懌喉頭動了動,抬眼望向天空。這個世上,除了自己,還會有人記得她娘親。她的娘親,除了她,還有一點血脈親緣在。這種感覺讓她眼眶沒來由的一熱,「師父,我想祭拜一下外祖。」
她知道,師父一定曉得她外祖家在何處。
「元懌,現在這個時候,不保證那個人不會在你外祖家設下埋伏。」
元懌默然,師父說的對,郎延拓心思深沉,難保此時不會將她娘親的家世查遍,而後在任何她可能出現的地方等著她。
「我明白。」
賦州的街市雖不如京都城,但也算熱鬧,元懌走在市井人煙之中,想起從前她和阿姐陶依偷偷溜出王府在京都城中逛集市的畫面。那場景仿如還在昨天,她忽然轉過頭,身後是一張張陌生的面孔,來來往往,卻再沒有人來拉起她的手。
「元懌,你怎麼了?」
元懌合上眼,再睜開時,方才的依戀茫然已全部隱去。「我要怎麼做?我要怎麼做,才能最快的,殺掉他。」
漠城嘆了口氣:「元懌……」他只喚了她一聲,卻不知要如何再說,「今日天色不早了,不如我們先找家客棧住下吧,也好吃點東西。」
自從將她救回來,她只吃了兩塊糖糕便再什麼也沒吃過,漠城擔心這樣下去,她會受不住。
「想報仇就要有個好身體,自己強壯了,才能打敗敵人。」客棧里,漠城將筷子遞給元懌。元懌深吸氣,接過筷子,一口一口吃起碗裡的麵條。或許是太長時間沒有吃東西,沒吃到兩口便有些想吐,只能忍著噁心將一整碗面吃下。
「師父,我們什麼時候去找陶依?」
漠城給她倒了杯水,想了想,道:「我們先去涼城山,那裡與這裡不同,是個修習靜養的好地方,你身上的傷還未好全,正好去那住段日子。」
「師父!」
漠城擺手打斷她的話,繼續道:「我知你要說什麼,你所想之事絕不是一朝一夕可圖的,現下唯有保全自己,修生養性以圖來日。你放心,我會去尋陶依,我在涼城山的朋友亦可幫忙。元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陶依,保重自己。」
「我明白了,師父。」
這夜,元懌強迫自己入睡,卻一夜輾轉難眠。閉上眼睛,眼前出現的都是阿姐娘親還有從前在王府中的種種。累極時,好不容易睡著,又會於夢中驚醒,等到刺目的血紅從眼前消失,而後是無盡的黑暗。她只能大口喘著氣,蜷縮在床中一角,等待著天亮的到來。
涼城山地處西南山垂,距離它最近的賦州台州,亦相隔幾十里,可謂真隱世之所。
「師父,你的朋友,是終年住在此處不下山嗎?」
元懌爬到一半,看著陡峭的山崖喘了兩口氣,她自認武功耐力不錯,可這幾日吃不好睡不好,實在是精力不濟。偏偏這山又極陡,往後大部分都要靠輕功攀越。
「這上面有個天涼觀,裡面的觀主隱居於此已不知多少年,我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得以遇見。他們靠山吃山,幾個月下一趟山便夠了。」漠城回身拉了她一把,「人家飛檐走壁來去自如,並不當事,倒是你,再不好生吃飯勤加練功,年紀輕輕怕都要不如我了。」
元懌深吸一口山上的清新氣息,只覺身心舒暢不少,「知道了師父,今日起我定好好練功。」
兩人天不亮出發直到中午才到天涼觀外,元懌理了理衣衫,她自昨日起便已換上一身素白衣裙,連同佩劍都換上了白色劍穗。
「進去吧。」
漠城帶著元懌叩響山門,來開門的是個十餘歲的小道童,見到二人拱手道:「善福壽,二位裡面請吧,觀主已等候你們多時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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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修心
元懌見到天涼觀的觀主道元真人時, 第一感覺便是,此乃真神人也。仙風道骨不虛於表面,進得身前即覺一股靜心超脫之感。
「無量福, 你們來了。」仿佛等到家中小輩回來後自然的招呼, 老觀主眉眼含笑一副慈祥和樂模樣。
漠城恭敬拱手:「真人,弟子冒昧來攪擾,還請您見諒。」
「無妨, 這便是你的徒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