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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懌!」阮舒月站在夜色星空下,對著她粲然微笑。
元懌有瞬間的恍神,「你,怎麼來了?」
「我想來見你。」
從起初的驚訝中平復,她說她想來見自己時,元懌竟然會覺得,這確實是她能做出來的事情,由此竟泛出一絲開心?
「胡鬧,這裡很危險。」
「我不怕。」
元懌騎在馬上望向阮舒月,月光映照她的側臉,光亮微弱,卻能看到她眼中熠熠生輝。俯身對她伸出手,阮舒月看著那隻手,笑容更深。
「抓緊了。」元懌將她抱到自己的馬上,阮舒月聽話點頭,向後輕輕靠進她懷裡。夜風漸起,山間寒涼,元懌動了動喉嚨,還是將她環緊了些,她穿的太單薄了。
回去時,要比來時行的慢一些。阮舒月微抬起頭去看她,兩人靠的近,這一動,她的發便蹭到元懌的側臉。她們同乘一匹馬,又沒辦法避開,元懌被這髮絲香氣撩蹭到耳朵泛紅,清清嗓子低語:「你,別亂動。」
阮舒月還是第一次見她束著發冠長衫武袍的模樣,整個人看起來英朗不凡,不免又多看了幾眼,不論女子打扮還是男子行頭,她總是這樣好看。「我就是,好久不見你。」
元懌不再說話,輕輕嘆了口氣,將人環的更緊些,揚鞭策馬加快了速度。
身後跟著的梁家兄弟一路上不時交換眼神,後來梁義實在忍不住,對他哥嘀咕:「哥,這姑娘不會是?」梁義過去多在漢王府當差,自然聽過元懌玉面桃花劍的名號,只不過從沒見她對哪個姑娘上心,素日來往的女子亦都是族親姐妹。而且他們世子爺自接上這姑娘開始,連一句話都沒給他們,不怪哥倆好奇。
梁忠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安靜,自己卻也納悶,本以為能見著郡主,結果這位憑空冒出來的姑娘又是誰?知道郡主和世子聯繫的方法不說,還能和世子爺同乘?最重要的是,他還沒見過他們世子對哪個姑娘這樣親近過。
幾人踏夜而歸,此時天色已晚,元懌本想帶著阮舒月先去休息,卻有人來報唐翀歸來。唐翀不久前被她派去湖州送信,這次回來定有要緊消息。
「你們先去議事堂等我。」
梁家兄弟互相看了看,目光略過元懌身後的阮舒月,繼而一拱手。「是,公子爺。」
待人走後,元懌回頭去看阮舒月。「走吧。」
「哦。」阮舒月緊緊跟著她,從她進門就發現,元懌落腳的地方並不是她所想的隱蔽之所,鬧市城區倒是有夠招搖。一路走來看到的家丁奴僕,看似平常,但一個個的眼神精銳,仔細留心不難發現似乎都是練家子。
「元懌,我們去哪啊?」
元懌瞥她一眼,笑笑:「怎麼,怕我把你賣了?」
阮舒月一愣,隨後撇撇嘴,上前兩步走到她身旁,抬起手想揪她耳朵,那手頓了頓,又放了下去。「你要是把我賣了,我也認了,反正是我自己選的。」
元懌抿下唇,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阮舒月。兩人來至內院一處側屋前,元懌推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天不早了,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
她說完就要走,阮舒月卻扯住她衣袖,「元懌。」那眼神不言而喻,如同拉扯的手一般,訴的都是不想她離開的念頭。
「小唐回來了,有要緊事說,你先歇息,我晚些會來看你。藍姑娘她們的房間就在隔壁另一側,有什麼需要的你同她說就好。」
阮舒月聞言這才鬆開她,只是眼神還有些委屈可憐,「那我等你。」
元懌看看她,最後那句你先休息吧,終是沒有說出口。「好。」
阮舒月站在門口,看著元懌離開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口,這才合上門準備進屋休息一下。連日奔勞屬實疲累,但心情卻是從未有過的輕鬆。這裡雖然陌生危險,但是有元懌在,那種發自內心的心安感讓她長長舒了口氣。往裡屋去時,阮舒月這才發現此處房間的不同,起初她以為這非主屋的廂房不過是客房而已,可等她一聞到那木質檀海香時才覺不對勁,而再瞧內中陳設物品,尤其東側裡間半扇屏風後隔著的書桌,上面雖書案整齊看不出其它,但鮮少有人會在書桌前擺屏風。她轉而往西側去,同樣半扇屏風,後面是張紅木大床,正對床的窗下小几上,則擺著一套劍架,上面橫陳著兩柄劍。她幾乎一眼就認出那短劍,正是上次回來時,元懌隨身攜帶的。
所以,這是元懌的房間?
有此認知後,大小姐心情一瞬間提升了一個開心值,她走到床邊坐下,手摸上那床,薄薄一層軟被,摸著略顯硬硌。以前在歡喜客棧養傷的時候,元懌便喜歡睡這樣的床,自己還擔心她這樣睡不好,她卻說這樣的床雖睡不實,但即使夜間也可保持警醒。
剛還雀躍的心,現下又生出絲疼惜。躺在床上,鼻尖縈繞的都是她身上的味道。阮舒月本只想歇一歇,畢竟是元懌讓她休息的,還把自己帶到她的房間。但連日奔勞睏倦,她剛挨到枕頭還沒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唐翀這次是去湖州替元懌送信,淵州的武尉官和呂松是舊交,看能否聯絡上交情,若能知道他所需所憂之事最好。此次唐翀回來正是給元懌送來呂松的回信。
錢權財色,但若有求,皆有可破。
商議完事已近子時,元懌讓眾人去休息,唐翀看她似有急切的意思,以為她是累了。「公子,你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