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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未見,想不到如今再會竟是這種情狀,三伯父,這骨肉血親堆砌的龍椅,你坐的可還安泰?」
「張狂豎子,皇權更替本就是要流血的,你今日站在我面前,不也是踏著屍山血海而來。」郎延拓輕蔑笑道:「都是冷血無情之輩,又何必假仁假義談什麼骨肉親情。」
元懌冷冷看著他,她是不相信自己的話能給郎延拓帶來什麼震動,實際上,按照她所想,她應當下詔將郎延拓罪行公諸於世,然後於先皇靈前將其絞殺,以告慰眾位親長的在天之靈。
然而現在,她卻不能這樣做,她需要從他的口中得知阮舒月的下落。
「我早該知道,你這樣的人,又怎會顧念親情。來人!」
梁忠等人一直跟在她身後護衛,元懌一聲令下,他們便招來人將被綁縛的元恪和一早派人捉於府邸想要逃亡的元慎,還有安然於沛國公府中吃茶的安襄統統押解前來。
「三伯父,不知我這二哥四姐還有五哥的命,當不當的起你一句虎毒不食子。」
郎延拓瞬時攥緊拳頭,他身子稍稍前傾,緊張只在一瞬,隨即又冷笑:「我知,你定不會放過我們。郎元懌,你如今所作之事於我當年又有何區別?你這滿口仁義道德匡扶正統,實際不過是為著這張龍椅罷了。」
元懌但笑不語,在郎延拓說完之後,只聽「噹啷」一聲響,元懌長劍出鞘,一劍砍在郎元慎的右臂之上。郎元慎一時不防,本就心中驚懼這一下當即喊叫出聲,大殿上瞬間響起慘叫哀嚎。
「這一劍,是報我師父在城樓之上被唐猛所傷之仇。」
「郎元懌!」郎延拓一拍玉案,還要擺那皇帝威儀,元懌向身後一點頭,梁忠會意,帶人上前不由分說將郎延拓從龍椅上拽下,他們當兵的力氣哪裡是郎延拓這般養尊處優的可比,梁忠三下兩下將他冠冕龍袍盡數除下。
「這樣,就順眼多了。」
「元懌,你要殺便殺,我父皇當年也未曾羞辱過任何叔父兄弟,你又作何要如此羞辱我們?」
元懌看向說話的安襄,那平淡到冷漠的眼神讓安襄心口一滯,這一眼她便知道,眼前的郎元懌再不是當年那個仁善的弟弟。
「羞辱,這便算羞辱了嗎?」她走到郎延拓面前,提劍在他臉上划過,「囚徒流放皆要刺字,但卻從來沒聽聞過在皇帝臉上刺字的。」
「你要做什麼?」
「啊,三伯父請放心,我是不會將你流放的。」她向前走了一步,那劍抵在郎延拓的額頭。「我會在你的臉上刻上殺父弒君,通敵叛國八個字,讓你在宗廟前跪上七七四十九天,你說怎樣?」
郎延拓死死瞪著他,士可殺不可辱,他本想自盡,但卻又不甘心。若郎元懌顧念所謂仁義禮法,肯放他多活幾日,他便可有機會逃離,屆時東山再起也不無可能。郎延拓想苟活於世,但卻不是用這樣的手段如此折辱他。
「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的暗衛,怎麼出得京都城的?」
郎延拓一滯,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看來我的暗衛成功了。」
果然是他。元懌冰寒著一張臉,走到元慎面前,輕輕嘆了口氣:「二哥,得罪了。」
「啊!」
元慎本準備忍住,但十指連心,元懌的劍從他右手手掌攔截斬斷,鮮血頓時噴涌而出。一旁的安襄別過臉去,元恪瞪著他滿臉的不可置信。「郎元懌!你要殺就殺,何必這麼折磨我們!」
元懌冷冷掃過他,「別急,一個一個來。」
她再次走到郎延拓身前,「我這個人,最討厭兩件事,一件事是被人威脅,第二件事就是別人碰我的東西。」她蹲下身子與郎延拓平視而望,「你為什麼總要試探我的底線?趁我現在還願聽你說話,告訴我,你把我的東西藏哪去了?不然的話……」她側目看了一眼元慎三人,繼而勾起唇角,「你這一脈的族親,我會一個一個,在你面前活剮了他們。我聽說,元慎的兒子啟旻已然十歲了,元恪的小兒子啟旦也滿月了,你說這樣的稚童是烹煮了好,還是活剮了好啊?」
「你!畜生,禽獸!」
郎延拓眼中的驚恐一閃而過,元懌冷笑起身,不再看他。「我的人,到底被你藏哪去了?」
「我沒有,並沒有人來通傳,我不知道!」
元懌點了點頭,再次向元慎走去,元慎在血泊中爬退,安襄想要去攔,被押著她的孫佐按住。元懌幾步上前舉起劍就要刺下,郎延拓在此時暴吼出聲:「我真的不知道!人是我派去的,但並沒有傳回任何消息,沒有信號傳來則任務失敗,我沒有抓你的人!」
「啊!」
長劍直直垂落,郎元慎嘶吼聲再次響徹大殿。孫佐哼笑一聲,上前踢了他一腳,「別嚎了。」
元慎睜開眼睛,那劍直刺在他耳邊,卻並沒有傷到他。
元懌收起劍,重新走到郎延拓身前,俯視著他道:「說說吧,你的暗衛都在哪裡。」
如今郎延拓已然落敗,被逼宮趕下皇位的皇帝,自古以來就沒有好下場。更何況,他還是郎元懌的滅門仇人。
「來人,暫將郎延拓押入太極殿看押,不得任何人接近探視。」說著,她看向梁忠,後者會意拱手,「是,屬下遵命。」
元懌又去看元恪兄妹三人,視線掃過安襄元恪的臉,她稍稍猶豫,繼而道:「郎元慎,郎元恪關入內府詔獄,至於安襄。」元懌略一沉吟,望向邱本玄,「四姐向來與世無爭,我亦不忍苛責,眼下城中動亂,便攜子留在宮中安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