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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舒月稍愣,但也只一瞬,她走到元懌身邊握住她的手,「小翀和鈺兒所求,不過白首不相離,若能成全,自當無憾。」
元懌同她對視,阮舒月的眼睛在望向她時永遠都有一抹赤誠純粹,正是這一抹純粹,讓她心動眷戀。
「月兒說的對,我們也定當白首不離。」
雲卿被接回宮中,元懌立時命人將清寧宮修葺裝飾。她們皇祖母早已故去,因此郎延拓並未立太后,只尊了並不是生母的慧貴妃為貴太妃,卻也賜住在太后當住的清寧宮。貴太妃當年怎麼同郎延拓密謀皇位又是如何逼迫她父王就範之事,元懌聽聞過一二。因此當她登基之後,便借將廢帝后妃移住西宮之機將貴太妃同樣請出了清寧宮。她的後宮,可不需要這樣一位善謀權術的清寧宮之住。也多虧早走了這一步,因此當雲卿回來時,她可讓她的阿姐住於此。清寧宮日足光暖,雖在內宮中央之所,但卻難得取靜,十分適宜安養。
「差事辦的不錯。」元懌甫一踏入清寧宮便點頭讚賞。
「謝皇上誇讚,只要皇上滿意,長公主住的舒心,就是奴婢的福氣。」楊保在旁躬身侍立,聞言立時拜謝隆恩。
元懌扶著雲卿慢行,一邊柔聲同她說話:「阿姐,你就在這安心住著,有什麼不滿意的隨時告訴我。」
「好,都好,咱們一家能團聚就好。」雲卿眼盲,平時小竹子一直近身隨侍。但只要元懌在時,照拂雲卿之事便由她親自做。
元懌淺嘆一聲:「等我將江王府也修葺好,到時候咱們便可在家中重聚。」雲卿聞言亦喟然,當年大火將江王府付之一炬,她們就此家破人亡。元懌感知雲卿的情緒,握住她的手,而後對旁邊的楊保道:「楊保,清寧宮修葺的差事辦的極好,朕重重有賞。江王府如今要重建,去工部調來當年王府的築建圖紙,江王府重建之事朕便派你監工。」
楊保一愣,抬起頭卻見元懌正好掃向他,天子面上帶著笑意,那目光卻不禁激得他一陣發寒。
「是,奴婢領命。」
「去罷。」元懌沒再同他多說,扶著雲卿的手進到清寧宮。「阿姐,我將咱家重新修建,到時候你在宮裡住膩了,便可回王府小住。」元懌邊說邊扶著雲卿往清寧宮走,進得宮門她卻沒讓人跟上,「你們在外候著。」
「是。」
「王府重建不急,眼下兵亂,當以國事為重。」
「放心阿姐,我有數。」元懌屏退眾人,只她和小竹子跟著雲卿入殿,雲卿起初還不知她又要搞什麼名堂,待那一聲熟悉的「五姐姐」響起,她才知曉當真是驚之又喜。
「陶依?」
「五姐。」清寧殿內,陶依從內中走出,依舊是男子裝扮,卻沒再易容,只見得一個容貌俏麗的小郎君翩然立於殿內。雲卿看不見,陶依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五姐姐,是我,我是陶依啊。」
一聲五姐姐,喚的雲卿紅了眼,她摸過陶依的面頰,一寸一點,哭笑著道:「是我們陶依,陶依長大了,是大姑娘了。」
「陶依是大了,現在可不得了。」元懌打趣地看她一眼,陶依沖她皺皺鼻子。前不久她為著元懌的事特意回了趟安州,也是因此耽誤了同雲卿第一時間相見。「五姐姐,我,」陶依頓了下,想著還是不要先給五姐姐說自己和三娘的事,待她養好身子徐徐告之為上。「七哥識得一位神醫,算是我的師父,我們去請她,相信她一定會將你的眼睛治好。」
「真的?」這麼多年盲於黑暗的人怎麼可能不期望重見光明,小竹子為了她的眼睛到處奔走,還曾親嘗草藥險些中毒,卻仍舊沒有將她醫好。
「神醫妙手,當年也是她解我之奇毒,救了我一命。只是神醫隱世,想要找尋不大容易。」
「皇上哥哥,若真能醫好姐姐,上天入地我定當找到神醫!」
元懌看向小竹子,沖她安撫地笑笑:「好,讓你和陶依一起去。」陶依已同元懌商量過此事,便道:「三娘不日便抵京,到時會帶著歲安一同回來。」
「歲安也要回來了?」雲卿握住元懌的手緊了緊,人生活到現在她從未對明天如此熱切的期盼過。
「是,還有這麼多年一直照顧幫助我們的。」元懌看向陶依,二人相視一笑:「我們的親人。」
雲卿看不到元懌的表情,但從她的語氣里,能夠感受到她的元懌並沒有一直活在痛苦和仇恨中,她的這些年當是自有溫情在的。雲卿不禁欣慰,「好,你們的家人,也是阿姐的家人。」
楊保做了三個月的首領太監,卻被一旨安排去了工部督建。督工尤其還是新皇昔年潛邸重建的喜事,向來是個人人想搶的肥差,不過卻也比不上首領太監之職來的重要。眾人雖不知何故,但也知曉,皇帝是想換個心腹之人。如今外有戰局,內要大婚,江王府修建已被皇帝暫時擱置到明年再議,楊保領了命卻也只能做些前期籌備的工作。等眾多眼睛盯上那位置的時候,卻不妨皇上一道口諭,竟將內廷司的藍掌事調到了身邊。
按理來說都是後宮事,就算是宦官亦不可干政,同女子也沒什麼兩樣,但皇帝身邊掌事的是個姑娘卻也是開朝以來頭一遭。尤其是,宮裡近來傳出的流言蜚語。當時未來的皇后娘娘還未進宮,陛下曾夜半召見過藍姑娘,直至天亮方才離去,這一下就給藍鈺兒任內侍中的命令平添了幾分秘色漪語。言官雖有想上疏之意,猶豫再三卻又作罷。皇帝這個年紀未大婚未有后妃,確實不好上奏勿要貪戀女色。不僅如此,他們還得勸諫陛下大立時選秀,□□一脈如今可就剩這一支嫡出血緣,為了江山社稷,皇帝子嗣可是大事。若陛下收藍鈺兒為內侍臣是暫時之法,為了日後有了子嗣將其收入後宮,他們也別攪擾了聖意。未來皇后他們沒接觸過,皇帝也藏的深,只知是同皇帝相識微時一路相伴的結髮人,皇帝若因為看顧著她的面子暫時行這託詞,他們便更不好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