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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兒眨巴著眼睛,顯得頗為無辜,他還不大能理解娘親說這話的意思。「娘親,報什麼仇?」
「什麼仇也不要報,你只要記住,爹娘的因果自有我們承受,你和妹妹只要好好活著便好。」
勇兒看著他娘,猶豫著點點頭,繼而又用力點點頭。「娘親放心,勇兒聽話,照顧妹妹,不報仇,好好活著。」他向前兩步抱住安襄,「娘親,不要哭了。」
安襄微怔,抬手摸了摸臉頰,原來不知何時,她竟已落淚。
第73章 人質
雍州關在一天一夜的持續攻擊中終於瓦解, 通往京都城這最後一道防線至此被徹底擊潰。
元懌持劍登上雍州城樓,趙旬已然被她一箭射殺於蒼狼旗旁。她將旗幟拔出,高舉於城牆之上。
「匡扶正統, 安民定邦!」
剛打完勝仗的義軍將士熱情高漲, 紛紛舉起手中兵器齊聲高呼:「殺昏君!除奸佞!殺昏君!除奸佞!」
拿下雍州關,他們並沒有多耽擱,而是迅速整理好隊伍向京都城外進軍。
對降服的兵士, 元懌一律採取從優寬待的政策, 只要願降,過後皆可如從前一樣待遇。而對城中百姓就更不用說了, 他們既不是外族入侵又不是土匪下山, 元懌下了軍令,不准擾百姓分毫。一行人穿城而過,如同班師回朝的官軍一般。
「孫佐。」元懌進城之後便喚來如今依然是左翼先鋒官的孫佐。「你速速領人前往雍州軍營, 再派幾個人去往平郊,務必找到我師父的下落。」
「是世子爺,屬下明白。」
剛才在城樓上, 她便一一問過降將,都道昨夜雖有人來襲, 但是趙旬親自帶人抓捕的,這人最後怎樣他們也不得而知。
元懌回望一眼雍州關, 微微黯下瞳眸。「師父,你到底在哪?」
郎延拓沒想到, 叛軍會來的這樣快。雖然元懌起兵事發突然, 但在他的計劃里是趕得及末州軍回調的。還有雍州關, 雍州關怎麼可能只守了一天一夜?
「叛徒!逆賊!」乾陽宮中, 幾乎一夜之間冒出半邊白髮的郎延拓手持御劍, 立在正殿中央。「定是雍州的將官都叛降了,裡應外合!」說著他忽然劍指向跪在殿中的其他人,「你們!你,還是你?你們是不是也被那逆賊收買蠱惑!合起伙來算計朕!背叛朕!」
下首跪著的一應臣工只知叩頭跪罪,無一敢跳出來再多言一句。
「陛下息怒,臣等忠心可鑑日月!」還是鐵羨顫聲接道,繼而又連連磕頭。郎延拓深深吐出一口氣,將劍往玉案上一扔。
「人來了嗎?」
跪在最側的首領太監爬跪著向外而去,不多時,有人來報:「謝綏謝大人請見。」
「請。」
話音落下,從門外走進來一鬚髮皆白的老者,正是多年前從左丞相一職退下來的謝綏。
「謝卿,快請。」謝綏文采權謀皆都出眾,只當時並不是魯王黨,故而郎延拓上任後並沒有對他委以重任。但他在奪嫡之戰里並沒有站在任何一派中,屬於忠於皇權的中立派,後來也是自己請辭回家的,郎延拓亦並沒有為難他。
「謝卿,可有退敵良策?」
謝綏本不欲進宮,但聖命難違,郎延拓此人才能雖有但氣量心胸太窄,跟著他難得善終,這也是他早就看出來的。如今局勢這般,只要不出現什麼驚天逆轉,郎元懌已然勝券在握,這趟混水他便更不願蹚。更何況,當年先皇還在時,運雷而生之子這事他可記得,雖對這位小世子無甚印象,但短短几年之內竟能成如此氣候,想必定不是凡人。只奈何他族中尚有子弟在朝為官,家中女兒亦有嫁入將門侯府的,老丞相雖看得透,但卻做不到孑然一身,無牽無掛。
「陛下,不若談和,許之宗親王爵,先穩住再徐徐圖之。」
「宗親王爵?那逆賊都打到京都城外了,他要的豈會是區區王爵這般簡單?」
郎延拓沉下臉,此時此刻他最需要的就是時間。援軍也好暗衛也罷,他都需要時間同郎元懌周旋。
「這樣,謝愛卿,朕即刻命你為御史欽差,前去同郎元懌講和,只要他願意,宗親王爵朕都許之。對了,還有江王,朕也以親王之禮厚葬了,你去轉告他,若他仍執迷不悟。」郎延拓目光陰寒,看得謝綏心下一凜。郎延拓從龍椅上下來,幾步走到謝綏面前,握住他的手肘。「朕相信謝愛卿,定能勸說成功。」
老丞相緩緩躬身,知道此事再無推脫的餘地。「臣領命,自當盡力而為。」
義軍兵臨京都城下。郎元懌看著面前熟悉的城樓,當年她一夜之間家破人亡,含恨離鄉逃亡的場景直至如今仍舊曆歷在目。京都城一如從前,只是自己再不是當年的自己了。
終於,她還是回來了。
火炮營列於陣前,數十枚火炮對準了京都城。然而元懌並不想這樣打開京都城的大門。
「守將聽著,受降不斬,速開城門。」
她早就看清了城樓上的守將,唐猛匹夫,勇有餘智不足,郎延拓當真無人了。
京都城樓之上,唐猛回頭看了一眼立於柱後的人,隨即一揚手。少頃,幾名士兵押著一人上前。那人渾身上下血跡斑斑,玄鐵的鎖鏈穿琵琶骨將人鎖住,雙手雙腳亦都戴著鐵鎖。
「郎元懌,你看這是誰!」
順著唐猛的話,元懌定睛一看,待看清那被穿骨鎖立之人時,剛還平靜的人瞬間怒火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