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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病榻上起身,主持了這次除夕宴,親手把太,祖曾用過的尚方寶劍贈給司馬文。持尚方寶劍入北疆掛帥,可先斬後奏,這是何等莫大的榮譽和信任。隋文鄭重的接過寶劍,又重新下跪磕頭高呼:「皇兒必不負父皇所託,保我大齊邊疆安寧。戎狄稱臣之前,皇兒今生不會踏入長安城半步。」
皇帝用絲巾捂住自己咳出的血,大笑:「哈哈哈哈,好!朕的皇兒本該胸懷如此志向。好兒郎,馳騁疆場,保家衛國。朕特許你今夜回去好好陪陪你母妃,明日精神抖擻的掛帥出征。」
隋文正對皇帝一步一步退到殿門口,才轉身離去。
剛走出去幾步,就聽身後有不規律的腳步追上來。隋文忙停住腳步轉過身,正是七皇子司馬安。司馬安不說話,只是一瘸一拐的陪隋文往寢宮走。在走到殿門前,拍了拍司馬安的肩膀,說道:「文兒放心的去,七兄定會保護好淑妃娘娘的,待文兒凱旋而歸,你我兄弟二人不醉不歸。」
「皇兄為文兒犧牲如此,文兒慚愧,北疆本該是皇兄肆意揮灑才能的地方。」
司馬安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文兒定要早早歸來,下次該換皇兄了。」
隋文鞠了個九十度的躬給司馬安,轉身入殿,自己的淚也順著下巴滴到地上。她當時看書的時候就為司馬安不值,明明沒有那奪儲之心,活生生被司馬端逼得扯旗造反,司馬安是皇家唯一一個如此重情的人,也是隋文穿書以來,除了淑妃以外,對她最好的人。
永和十年。
隋文穿著盔甲,坐在馬上。盔上的紅纓迎風飛揚,她身後是衛沛白和王磊還有站的筆直的大齊將士們。太子代皇帝送軍隊到長安城城門,司馬端沒現身。
到了城門,剩下的路就是隋文自己要走過去的了。她一個十四歲的奶娃,想要在那軍紀嚴明的軍中立威,難度相當於不光要打死司馬端,還要當他面搶了他媳婦。
行軍路上很安靜,隋文坐在戰馬上想事情,由著馬自己走。明知道太子會被司馬端以巫蠱之禍陷害,但是她不能明說與太子。並且隋文覺得在山上守皇陵,似乎是對太子最好的結局了。
她只是臨行前交代了淑妃,在宮裡一定要小心留意關於巫蠱的東西。
正月初九,衛沛白神秘兮兮的叫住她,伸出手遞給她一把摺扇。磕磕巴巴地說:「殿下,這是舍妹臨行前交給末將的任務,讓末將一定在行軍第九天將這摺扇交給殿下。」隋文伸手接過摺扇道謝後,掃了一眼,這次是成年人用的摺扇大小。
這衛沛姿當真如母妃所說是個聰明又知恩的,慢慢打開摺扇,扇面上依舊是山水畫。這次的詩換了,既見君子,雲胡不夷。是說風雨中見你,怎能不心曠神怡?是說她上次救了衛沛姿那事吧。隋文折回摺扇,笑了一笑,不是雲胡不喜還有點失望來著。
行軍第十五天,終於能望到北境城門了。來打探隋文行軍路線的斥候已經回去復命了,大概一會兒北境的鎮軍就該來迎他們了。
果然,遠方出現一隊軍馬朝他們奔來。
兩方相遇,那鎮軍領頭的只是在馬上抱了抱拳,身上穿的是長襖,沒披鎧甲,應該是軍中的軍師。衛沛白眉頭一蹙,沒出來說話,他想看看司馬文會怎麼解決這事。這軍師是父親的軍師,定是覺得整個北疆被皇室輕視,派了個十四歲的孩子來當元帥。
奈何隋文就像沒看見這不合禮數的一幕似的,壓根沒放在心上,乖乖命人跟著軍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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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既見君子云胡不夷
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出自《詩經》。
第8章
隊內的將士開始交頭接耳起來,他們來之前都聽說了這小殿下在那大殿上向皇帝立的軍令狀,自是替小殿下不忿。
就算是隋文自己肯定也不服一個十四歲小孩當元帥,只不過就是出身好了點。勝了,就是皇子的軍功。敗了,就是下邊將領輔佐不力。
隋文決定在北境的這幾年,定要隨阿福好好練武,軍隊中的事都聽軍師和衛沛白王磊的,她一點手都不想插。要說隋文為什麼敢立下那樣的軍令狀,因為她已經知道永和十二年,戎狄自己內部亂了,只要稍加挑撥,此事可成。
定要在永和十三年前回去。那一年是司馬端誣陷衛戰通敵賣國的一年。衛沛姿有衛戰護著,不會有危險。但是衛戰一旦倒了,衛沛姿就會被司馬端囚禁起來凌虐。
隋文在軍中什麼事都不管,全聽軍師和兩位副帥的。最開始他們有什麼爭執不下的決定會來象徵性地問問她,她每次也不管他們會不會採納,只要來問,必會告知於自己的想法,後來久了,只要有爭端,就會派人來練兵場尋她。
她每日隨將士們同吃同練。不出軍的時候,與將士們在練兵場訓練,出軍時,無論日夜都會舉根火把,站在將士們回頭就能看得到的城樓上。
這日,隋文依舊是隨阿福練武,突覺下腹一陣暖流,她知道是來了葵水,只得讓阿福去尋肖佳。肖佳每日神出鬼沒的,不知道每天忙些啥。一回軍帳內,就絮絮叨叨軍中八卦。她和阿福都不願意理他,尤其是肖佳長得還有點像司馬端。
等肖佳到的時候,隋文險些痛暈過去。肖佳手上沒停的扇扇子熬藥,嘴也不閒著,開始絮叨:「阿文,你猜怎麼著,那李軍師,雖然是衛大將軍的乾兒子,那和衛中郎將意見不合的時候,那也是真打阿,拳拳到肉。那場面,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