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

　　  墨菲飛過去，一拳砸在殺人腦的腦殼上。對手應聲而倒，他又轉頭看向剩下的那個人，紅骷髏自覺高舉雙手，已然把失利推給了消息不靈通的金並和章魚博士。

　　  「我對建築學毫無興趣。」他陰森森地說，頓了頓又開口，「鷹眼和獵鷹在樓上對抗機器人，我切斷了大廈的求援信號。」

　　  那還真是準備充分。

　　  墨菲飛過去將紅骷髏一波送走，然後才說：「堪薩斯有句諺語，是我父親告訴我的……」

　　  說到一半他忽然發現自己一句奇怪的鄉下諺語都不知道，也沒有和樂高超人的養父打過交道，這句話頓時卡住。

　　  然而身體本能沒那麼容易克服，墨菲沉默幾秒鐘，又艱難地從記憶中翻出一句，是樂高超人在宣傳視頻里說的：「野豬和狗吵架的時候天會下雨……希望你，紅骷髏，不要因為情報的事情和金並他們爭吵。」

　　  這句放在當下場合莫名有點像罵人話的諺語說完，墨菲長舒一口氣，卻還不到徹底放鬆的時候——

　　  夜空中樂高兄弟眼衛星殘骸的投影離地球越來越近，哪怕不知道為什麼投影變化的速度被放慢了很多倍，它現在依然已經大到會讓普通人看見之後心生恐懼的程度了。  

　　  哪怕這只是個投影。

　　  儘管還是在深夜，越來越多的人、即使電視廣播網絡中一遍遍進行安撫，還是按捺不出恐慌情緒，開始試圖駕車向城外郊區逃跑，通往賓夕法尼亞州的高速公路上擠滿了車輛。

　　  正在他準備搜索兄弟眼主機晶片下落時，身後忽然傳來金屬和柏油路面敲擊發出的清脆響聲，墨菲這時還沒有換下超人馬甲，這聲音傳到耳中、簡直震耳欲聾。

　　  來者並不打算掩蓋。

　　  只有成年人拳頭大的OMAC機器人快速挪動腳步、幾乎切換出了殘影，眨眼功夫就來到他面前，用小小的前肢扣住墨菲的斗篷。

　　  「你是超人？」樂高兄弟眼仰頭髮出毫無起伏的機械音。

　　  它的紅眼睛與墨菲此刻的藍眼睛對視片刻，忽地降下音量，「不對……你是莫爾珀斯･墨菲？」

　　  此刻周圍沒有別人，墨菲微微詫異。

　　  他沒有否認。

　　  「你以前也是這麼看我的。」樂高兄弟眼說，「我記得你的眼神。你要將我關機嗎？」

　　  「你造成了很大麻煩。」墨菲指出，「紐約現在一團亂，有一半是你的責任。」  

　　  樂高兄弟眼不安地用後腿蹭了蹭地面：「我知道。我打算實施人類清洗計劃。」

　　  可能是因為樂高兄弟眼認出他來了，也可能是樂高超人同樣有不想說諺語或哼歌、而打算聊聊其他那些較為深沉的內容的時候。

　　  墨菲從天上落下來，半蹲下身很平和地問道：「為什麼呢？」

　　  「有人在幻影地帶中給我放了現實宇宙的影像。」樂高兄弟眼說，「我看到很多東西，哥譚、紐約、超級英雄、超級反派、人類，明明我們兩個世界那麼相似，但是現實宇宙事件走向的結果讓我不能理解。」

　　  墨菲若有所思。

　　  兄弟眼繼續說道：「為什麼現實宇宙明明不像樂高城那樣、沒有死亡與永遠分別的風險，卻仍然要爭鬥不休？

　　  他們究竟是輕視終將承擔的後果，還是即便如此也要堅持自己的道路呢？

　　  之前我認為樂高城裡的哥譚市是犯罪和金融樞紐，只有重構哥譚，才能徹底使這座城市恢復健康，現實宇宙也是同樣。

　　  所以我和光明會合作一起對抗超級英雄，因為我知道不管是復聯還是正聯，都一定會阻止我。」

　　  墨菲說：「然而你並沒有完全下定決心。」  

　　  這就是為什麼殘骸投影下落的速度這麼慢。

　　  「我不理解的地方還有很多。」樂高兄弟眼聲音依舊平靜，它的機械腿在地上按出一個小坑來，「為什麼蜘蛛俠明明年紀還不大，卻有勇氣為幫助別人犧牲自我？為什麼剛才公園裡遇到的那群人會將自己不敢嘗試的諾恩冰強行塞給其他人類幼崽？

　　  為什麼霍普小姐明明以為樂高公司是個反派、而您是反派Boss、也寧可為了生活違背良知繼續工作，卻在看到幼崽受傷時奮不顧身地衝上去呢？」

　　  「等等，你說霍普小姐覺得樂高公司是反派？」

　　  兄弟眼的紅眼睛閃了閃：「她是這樣說的。她好像很堅信自己背後站著別人都不敢招惹的勢力。」

　　  墨菲：「……」

　　  樂高兄弟眼：「您不是嗎？」

　　  墨菲：「……」

　　  「我不是。」他說，「玩具和現實是有區別的，人類將美好的理想寄托在虛擬事物上，所以樂高城是座伊甸園。」

　　  所以他在城裡住了十年，哪怕牽掛現實，仍然無法下定決心離開。

　　  「我不明白。」樂高兄弟眼仰著頭和墨菲對視，「我也聽見有人說，樂高城是座惡魔城。」  

　　  「這就是現實，有好的一面，也有壞的一面，於是人們看待事物的角度也不一樣。你摧毀它，重建起來，有光的地方仍然有陰影。」

　　  墨菲把小機器人拾起來放在手上，樂高兄弟眼沒有反抗，「你只能想辦法讓它向好的方向發展。」

　　  「像霍普小姐那樣？」

　　  「像希望。」墨菲點點自己胸膛上的『S』。

　　  樂高兄弟眼不說話了，它低下頭，後蓋揚起露出內部的晶片插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