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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對著陸壓安撫地一笑, 「沒事兒,我會處理的,你老愛心軟,先躲一躲, 悟空就交給我吧!」
陸壓見他笑得隨和溫柔, 心裡還是挺擔心, 心說剛才他都主動責備悟空不該推搡長輩了, 那上清應該不會再拿這個罰孩子,便繼續柔聲勸慰道, 「師兄,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咱親兒子, 截教不信奉棍棒底下出高徒、出孝子那一套說法,所以師兄答應我,千萬壓住了火氣,可好?」
「悟空想來也不是故意的,可能這回又做了噩夢呢……是吧?」
師兄您可千萬別一氣之下, 再把兒子給打死了呀!
通天忍俊不禁,在陸壓臉上親了一下,「知道啦,不會的,你去吧!」
陸壓只好滿懷擔憂地起身走了。
陸壓前腳才離開,後腳悟空就噠噠噠地跑了進來,進門了也不說話, 撲過來一腦袋扎到通天懷裡, 在爹爹懷中團成一團, 把臉一埋, 只做個悶不吭聲的小悶蛋。
這孩子剛才腦子一衝動,推了六耳一把就跑了,結果在偌大的宮室里跑了一會兒,叫微風一吹,腦子也清醒了些。
他拿什麼理由,去跟爹爹和爸爸說,他不想認六耳做乾爹了呢?
悟空如今年紀還小,再加魂魄舊疾,家裡人也不放心叫他獨住,便依照從前舊例,與他師兄師姐們小時候一般,也是住在通天和陸壓宮室的後面。
穿過雄渾的宮柱,高大的宮牆,迤邐姽嫿、仙氣縹緲的宮室,在散發著靈氣雲霧的乳白色玉質地面上奔跑而過,悟空不自覺地便放輕了腳步。
這碧游宮,比他上一世見過的天庭,可要奢華的多了……
悟空按著內心的記憶,茫然地直奔正殿而去,越接近爹爹住處,越覺得心中沒底。
六耳獼猴自打這個孫小猴兒出世後,是有多疼他,悟空在記憶里也瞧得一清二楚的。
孫大聖自來信奉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自己若是棄六耳於不顧,那之前的這個孫小猴兒與那六耳的父子之情,又要如何還?
可是認的話,他又不甘心……
也,也是有點無法面對……
畢竟上一世,是他一時衝動,在如來的拱火下,一棍子打死了六耳獼猴。
雖然在其後的日子裡,他偶爾想起這件事,也會覺得略有些後悔,但是他從未曾與其他人提起過。
難不成俱是因為那一世,自己要了那六耳一命,所以這一世,就註定了自己要給他做兒子抵命嗎?
大概是小孩兒的身體,影響了心性,悟空竟無端地覺得委屈起來,所以一進屋,半句話都講不出,兜頭就撲到爹爹懷裡來了。
通天伸手摸著小兒子小小又溫熱的後背,也沒有說話,父子倆就這麼依偎著,殿中氣氛一時很是溫馨。
追著悟空跑過來的六耳在正殿門口一露頭,通天就輕輕地沖小獼猴揮了揮手,傳音道,「睡迷瞪了,有些驚夢,沒事,你先回去吧,我哄哄就好了。」
六耳鬆了口氣,心說原來是又驚夢了啊……
那便算了,只要不是因為旁的鬧起來就好。
悟空從小若是夜間驚夢,醒來必有一會兒迷糊的時候,發呆、生氣、大怒、驚懼、難過、悲痛,都是常有的事兒。
甚至有一次元始倒霉,剛巧早晨來玉虛宮,聽說小侄兒驚夢,就趕過去瞧,結果悟空迷迷糊糊一睜開眼,氣鼓鼓地衝過去就揪他二伯鬍子!
等這孩子清醒過來,問他為什麼生氣,悟空卻半點都不記得了。
六耳便傳音道,「那你給悟空好好安下神,等他好了,叫他吃飯,我把食盒放在這兒了。」
通天輕輕點頭,六耳又傳音道,「我先回紫霄宮了,等明日悟空大安了我再來看他!」
通天擺擺手,六耳在唇上比了個「噓」,不叫他亂動,自己輕手輕腳地走了。
通天隔空把食盒攝來,放在自己身前的桌案上,打開蓋子,依次把盤啊碟啊碗的拿出來,滿滿當當地擺了一桌子,柔聲跟小兒子道,「餓不餓,來吃點東西?」
悟空本來不想動,也不想吃,可是耐不住他這個小孩兒身體,簡直就是個無底洞,平日裡吃多少都不見飽,他又睡了七天,這會兒鼻子裡才聞著香味兒,小肚皮就跟打鼓似的響了起來。
咕嚕嚕嚕嚕~~~
悟空耳尖羞紅一片,從爹爹懷裡抬起頭來,氣鼓著小臉道,「吃!」
不吃白不吃!
孫小聖自己盤著小短腿兒,規規矩矩地坐到桌案旁,摸出圍嘴兒系在胸前,小胖手抓著筷子,吃得腮幫鼓鼓。
一想到這是沾染了孫大聖記憶的小傢伙兒,通天瞧著自家兒子,就怎麼看怎麼得趣兒,若自己這時候還是只有現代記憶的童天,那肯定要幸福死了!
這個身體的習慣都在,悟空即便是餓,也沒狼吞虎咽,慢條斯理地喝了幾口湯,才開始吃東西,才要夾菜,悟空又停住筷子,「爹爹,你跟我一起吃吧?」
我可不!
通天笑眯眯地歪靠在憑几上,單手拄著下巴,「這是你乾爹一大早起來特意給你做的愛心早餐,我若是吃了,他還不得臭罵我十天半拉月的!?悟空乖乖自己吃~」
啊?
悟空低頭瞧著自己眼前滿滿一桌案,色香味兒俱全的飯菜,就覺得筷子好沉,他提不動了。
小猴兒怔怔地發了會兒呆,踟躕地道,「爹爹,我乾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