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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祚固執的留在原地:「胤祚不搗亂,胤祚就聽聽。」
康熙皺眉:「你聽這些做什麼?」
胤祚垂頭,落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要是真的是有人故意的話……那那些船員不是白白死了嗎?胤祚就想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康熙按了按太陽穴。
看著胤祚固執的小臉,再想想胤祚當時說的話,康熙猶豫再三還是同意了:「不准說話,不准胡思亂想,聽到沒有?」
胤祚捂住嘴,重重點了點頭。
等室內騷動漸漸平息,康熙才繼續開始先前的話題:「保成說得沒錯,你們幾個想得沒有問題,綽爾濟遇襲之事的確有問題。」
康熙神色淡淡:「或者說……」
他眼底像是蒙上一層冰霜,聲音更是冷如冰刃:「朕沒想到這幫人的膽子居然有這麼大,僅僅擔心綽爾濟將他們內外勾結之事捅出來,就試圖將綽爾濟乃至整支水師都埋葬在大海!」
室內一片譁然。
大阿哥更是直接站起身,他不可置信的反問道:「汗阿瑪?這內外勾結是什麼意思?還是一幫……一幫人?總不見得有好多官員和倭寇……和倭寇聯繫?打劫平民不成?」
皇子們懷疑歸懷疑,但大部分人還是很樂觀的。許是裡面出現一兩個叛徒,暗中走漏了綽爾濟的風聲,卻沒想到康熙會用一幫人來形容。
綽爾濟苦笑一聲:「平民……」
他搖了搖頭:「他們還看不上,這些人想要的是商船。」
大阿哥深深皺眉:「打劫……商船?」
綽爾濟搖了搖頭:「不是打劫,事實上奴才在天津衛這段時間發現……商戶們一直在交保護費。」
「保護費。」
「只要交了保護費,這些倭寇海賊就不會攻擊,甚至還會幫忙保護一段路。」綽爾濟聳聳肩膀,冷笑一聲:「事實上,被攻擊的漁船和商船大多是有意向想要告官的,又或是交不出保護費,又或者只是被當做殺雞儆猴里的那隻雞。」
太子敏銳察覺到其中原因。
他瞬間恍然:「難不成綽爾濟大人來了以後,這些商戶就不再繳納保護費了?」
綽爾濟神色平靜,且理直氣壯:「天津衛乃至威海等地素來頻頻遭受海盜劫匪乃至倭寇的騷擾,皇上令奴才在天津衛建設港口,製造船舶,本就有著打擊盜匪的心思,奴才又怎麼能讓他們在大清的國土上肆意妄為?」
話里捧了皇上,也為自己證言。
康熙自然受用:「綽爾濟說的是,明明是在大清的國土上,又怎麼能向一些匪徒賊寇繳納銀錢?」
綽爾濟又往下道:「自從艦船建造完成以後,奴才多次帶人在周遭演練,也與天津衛乃至威海附近的將領合作,抓捕了不少匪徒賊寇,令近海沿岸為之一清。」
頓了頓,他慎重的給出一份數據:「據奴才計算,已經有四五成的商戶不願給予匪徒保護費。」
太子好奇:「這是如何統計的?」
綽爾濟咳嗽一聲:「這個……額……一部分商戶會聯繫奴才這裡……登記出海時間和航線,儘可能得到水師的保護……」
室內眾人神色古怪。
大阿哥脫口而出:「那你收錢嗎?」
室內寂靜非常。
別說不少官員低垂下頭,就是康熙也開啟了戰術喝茶,饒有興趣的看綽爾濟如何回答。
綽爾濟的臉忽青忽白忽紅忽紫。
他硬著頭皮,乾巴巴地說道:「水師保護並不收取費用……當然,咳咳,當然部分商戶會體恤水師財政緊張,會捐贈少許金額用來建造更多的艦船。」
這不就是收保護費嘛!
大阿哥下意識想要開口,一陣劇烈的疼痛卻是從胳膊上一直席捲到天靈蓋。他臉色發青,齜牙咧嘴,側首看去正對上微笑的太子。
大阿哥:…………
別說大阿哥驚得心裡發毛,就是胤祚心裡也咯噔一下。在胤祚記憶里,太子素來溫和寬和,行止有度,面上更是長帶笑容。
就是此笑非彼笑。
太子看似笑得溫柔,實則卻宛如冬日凜風,直接讓人心頭髮冷。
大阿哥坐立不安:「太子……二弟?」
太子咬緊牙根:「大哥能讓孤先說話嗎?」
大阿哥咽了咽口水:「……嗯。」
太子滿意頷首,笑眯眯地看向綽爾濟:「綽爾濟大人。」
就連綽爾濟也有點不自在。
他恭聲應了是,態度都比先前要好上不少。
太子隨即接話:「那些賊寇匪徒勒索的保護費里,也有天津衛一些官員的份?」
就像面前的花園。
太子昨日初到,便被花園的奢侈華美而震驚。海上貿易帶來的大量財富足以讓任何人動心,而日日能見到這些財富的官員會是如何反應?
士農工商,商為最卑。
打從心底瞧不起商戶的官員,卻一點兒都不會瞧不起銀錢。
綽爾濟頷首應是:「沒錯。」
他神色微肅:「此前奴才有幾回企圖剿匪,卻被海賊倭寇提前逃脫,早有懷疑內應和通敵之徒存在。只是奴才沒想到……他們的膽子竟是如此大,竟是有意將整支水師一網打盡。」
太子冷笑一聲:「一群蠢貨。」
康熙接話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一舉將水師殲滅,只怕這些盜匪倭寇接下來就會血洗城市,劫掠錢財貨物!此舉簡直就是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