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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在門外,聽著心裡酸酸的。
四阿哥牽著他的手,輕輕嘆道:「聽說沿著海岸,侍衛又找到了幾具水師官兵的屍首……」
胤祚心臟抽痛,越發鬱悶。
他緊緊捏住四阿哥的手:「要是我們那天仔細點,指不定還能找到其餘……」
四阿哥打斷胤祚的話:「瞎說。」
他敲了敲胤祚的腦門:「你們能找到趙虎,已是極其慶幸的事情,哪裡還能多求的?」
這麼貪心,也不怕神佛責備。
胤祚吐了吐舌頭,鬱悶的心情稍稍好轉了些。
頓了頓,四阿哥聲音發冷:「等到那些貪官污吏被一網打盡,讓他們下地獄去,自己和苦主解釋吧!」
胤祚重重點頭:「沒錯!」
趙虎的事情一言難盡,太子回頭說起也是滿臉複雜:「也難怪這趙虎會恨透了這個何志輪,據說兩人年幼時便相識,還娶了同一戶人家的姑娘,成了連襟。他們同是軍戶出身,在天津衛綠營里充當士卒,就連水師都是一起被選入的。」
胤祚張大嘴:「那不是和兄弟一樣?」
大阿哥點點頭:「是啊,不但水師里所有人都覺得兩人關係很好,而且家裡人也是這麼覺得。」
胤祚搔頭:「那是為什麼……」
太子指尖敲擊几案,搖了搖頭:「據說綽爾濟抵達天津衛後便重新組織了自己的親衛隊,而趙虎便被選入其中。」
「據趙虎的能力很是不錯,性格也是直爽大氣,因此很快就受到綽爾濟的賞識,一路從普通兵士升成把總。」
「半年後,他便被綽爾濟派遣到其他船隻上學□□端起茶盞抿了口,隨即搖搖頭:「不過比起前程一帆風順的趙虎,何志輪的日子卻是艱難得很。他先是被輪派到守衛艦船上,負責的也是最簡單的船手職位,除此之外便是清掃甲板等活計。」
「別說升職加薪,地位反倒越發低了。」
「偏偏就那麼巧合,趙虎便是到他所在的艦船上學□□神色嚴肅,輕聲嘆道:「原本身份相似,處境雷同的小夥伴,如今搖身一變成為了自己上峰的上峰……何志輪嫉妒叢生。」
「為什麼要嫉妒?」胤祚舉起小手,「身邊人升官……不應該高興嗎?」
「唔……怎麼說呢。」
「這種感覺我懂!」倒是五阿哥雙手環在胸前,附和著點點頭。
「……???」胤祚猛地回頭,一臉懵圈。
「比如說啊——」五阿哥滿臉怨念的盯著胤祚,咬著牙根抱怨:「你作業做得那麼快,書背得那麼快的時候,我心裡就很不爽嘛!後來更是開始學拉丁語……每回你這樣一弄,回翊坤宮額娘就要念念叨叨一大堆,好煩人的!」
胤祚雙眼發直:「……好煩人。」
瞧著胤祚那淚眼汪汪,下一秒就要汪的一聲哭出來的架勢,五阿哥汗毛倒豎,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說煩的是額娘不是你……」
胤祚抽了抽鼻子,可憐巴巴。
五阿哥急得手忙腳亂,連連哄勸:「回頭我努力學習,爭取追上去……總行了吧QAQ」
五阿哥的聲音里滿是辛酸。
坐在一旁的三阿哥樂不可支,身體都快歪到四阿哥身上。
太子看了半天笑話,終於開口解圍。
他想了想:「雖然說起來有點奇怪,但是一個人往往不會嫉妒陌生人的飛黃騰達,反而會嫉妒身邊熟悉的人。」
「當然我們也是。」
「太子哥哥也有嫉妒的事?」
「不對不對,太子應該是被咱們嫉妒才對。」大阿哥搖搖頭,想不通太子有什麼好嫉妒的:「你讀書好,又受汗阿瑪寵愛,還是太子!」
「……孤怎麼就不嫉妒了。」太子聞言也有些惱怒了。他直言說道:「日後等你搬到王府院子裡的時候,才明白孤的毓慶宮有多狹窄呢!還有你學業略差一些,汗阿瑪最多念叨幾句,不過多射中幾隻兔子,汗阿瑪就在所有蒙古王爺前將你誇了一遍——而孤呢?要是學習略差一些便是一通斥責,有時候連師傅都會受到懲處牽連,更何況你還有惠——」
太子聲音戛然而止。
他揉了揉鼻根,沒好氣地斥道:「反正每個人總有羨慕別人的地方。」
沒說完的話,所有人都知曉。
想到仙逝多年的先皇后,大阿哥也有些不安起來。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半響大阿哥選擇將話題重新轉移回去:「在兵部之中,軍戶出身的兵士,能升為把總的已是千里挑一,而千總更是萬里挑一。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當然其中也包括何志輪自己。」
「眼見發小前程無量,即將飛黃騰達,而自己卻是毫無成就,甚至因為連襟的關係而備受家眷抱怨,他再也忍不住嫉妒。」
「那些人看準時機,就此接觸上何志輪。」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起初是給點小消息就能得到一筆銀錢,等到他們要求何志輪探聽趙虎在調查的事情時,何志輪已經下不來了。」
太子搖搖頭:「要孤說,他或許根本就沒打算下來,否則又怎麼能如此狠心,竟是借著倭寇襲擊船隻的時候用匕首刺傷趙虎,還將他推入大海。」
胤祚倒吸一口涼氣。
他抱著五阿哥瑟瑟發抖:「這個人,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