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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回手,隨後起身也離開了。
藍鈺回到了小竹屋,那裡有許多的她們曾經生活過的痕跡。
她不曾想過原本不過是想普普通通地救一次人,會將自己和小谷一起搭進去了。
藍鈺看到放在角落的農具,小傢伙走之前還說要是回來得早,剛好能翻第一次地在玉米地的縫隙中種下紅薯。
她怔怔地看著那些農具,在院子裡的桃花樹下坐下。
不是她不想找人,而是等她能控制自己了,才發現她在小谷身上放的印記已經被人抹去了,查無可查。
藍鈺垂下眼眸,如今白日裡的陽光還是有些熱的,她卻好像渾然不覺。
第一次知道失去原來是這樣的無助又難過的。
她曾經也有過一次知道自己過於自大,是在她兵敗身亡的時候。
而這一次藍鈺同樣開始痛恨自己的自大,自以為運籌帷幄,卻連暗處一直有人關注她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還有人覬覦她的小谷。
情緒的激動讓她不自覺的紅了眼睛,身上陰氣瀰漫。
明明她只是想守著小谷,守著這個小竹屋,就這樣陪著她走完一世,等小谷垂垂老矣,她會抱著小傢伙回到自己的墓穴,從此一同長眠。
可有人卻要連她唯一擁有的都要奪去。
藍鈺心中充斥著憤恨,陰風因為她的怒氣開始在院中肆虐。
直到一顆尚未完全成熟的桃子被陰風颳落,落在藍鈺面前。
才稍微喚回了一些她的理智。
「老殭屍,等我們回來,是不是能吃了?」
「可能還要一段時間。」
「沒事,我的酒肯定能喝了。」
「就知道喝酒。」
藍鈺眼眸中的紅色散去,方才的聲音也都散去了。
她起身走向擺放農具的角落,拿了鋤頭去了後山。
藍鈺按照小谷說的,將雜草除了,然後將紅薯在玉米地的縫隙之中,又施了肥。
花了整整兩天時間才將屋子裡的一切都收拾乾淨了。
深夜的竹屋還亮著燈,藍鈺看著那些被小谷整理整齊的紙張,將鎮尺拿開,一張張拿起來看。
每一張上都有一兩句纏綿悱惻的詩詞。
藍鈺每次寫完都不愛收拾書桌,小谷總是會嫌棄她煩得很。
那每次也都會等筆墨幹了之後將東西收歸原位。
小傢伙做著一個聽起來很不講究的行當,但實際上什麼事都講究得很。
藍鈺一張張看完,又放回原位,最後攤開一張紙,在取了筆墨,書下一行字。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藍鈺用鎮尺將紙張壓住,將筆擱在架子上。
轉身取了小谷的桃木劍,懸於腰間,目光落在小谷放在牆上的狐面,指尖搭在上面。
小谷似乎極其喜歡這東西,藍鈺記得有次夜深,小谷還戴著這狐面故意嚇唬她。
明知她一個殭屍,怎麼會被這東西嚇到。
「小笨蛋。」藍鈺低低呢喃了一聲,最終沒有去拿。
藍鈺今日穿的是一身黑色的衣裳,雖然比小谷的衣服似乎精緻一些,但不仔細看,只會覺得是一模一樣的。
黑色的勁裝,腰間繫著紅色的腰帶,還有一把短匕首。
她戴上斗笠走出去了鎖好門窗,最終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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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風谷中往日來往的趕屍人也並不在少數,這條道雖然傳言很是兇險,但走此處,能少繞很多路。
當然也有過一些運氣不好的,遇到這陰風谷中的亡魂,從此能進不能出。
但人嘛,總是有一些不信邪的,覺得自己的運氣不會那麼差。
今日這道上也有三名趕屍人,看起來似乎是師徒三人,一名老司帶了兩名徒弟。
剛剛入了陰風谷,師父便讓兩個徒弟提高警惕。
走了過半的路程都沒什麼異樣,兩個徒弟也逐漸的鬆懈了下來。
而此時一名黑衣女子,緩步走進了山谷。
原本平靜的山谷忽然陰風驟起。
「師父,這不會是陰兵要出來了吧?」一名徒弟顫顫巍巍地說到。
「別瞎說自己嚇自己,今日不是初一十五的,不會出來。」為首的老司教訓自己膽小的徒弟。
另一個徒弟握著桃木劍的手都開始顫抖了:「可是師父..」
「那是什麼?」
老司順著徒弟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在他們身後出現了一整列的陰兵,這些陰兵身上一個個陰氣深重,手握長槍,只有一雙雙幽藍的眼眸不是黑色。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讓人仿佛身處校場。
「師父,這不是陰兵是什麼?」那年輕的徒弟聲音顫抖地問師父。
老司到底也是在道上走了幾十年的趕屍匠,比起初出茅廬的徒弟冷靜得多。
第一時間戒備了起來。
但那些陰兵卻並沒有看他們,而是往山谷入口的方向繼續走去,隨後整齊的單膝跪地。
「恭迎吾王歸來。」
藍鈺站在山谷入口處,看著自己曾經的那些部下,他們如今已經都成了亡魂,困於這一片山谷,不得出也不得入輪迴。
輕輕抿了下唇,藍鈺取下斗笠,看著為首的大將。
「起來吧。」藍鈺冷聲道。
藍鈺抬眸看了一眼那山谷中的三個活人還有他們所趕的喜神:「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