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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魘的症狀還沒過去, 恐懼折磨著我, 我的意識恍惚,成天窩在陰暗的角落裡,潮濕得像是一片苔蘚。
這個地方漂亮的像是一個宮殿,但我覺得自己住進去之後,它就徹底變成了一個頹敗的花朵。
除了我之外這裡還有幾個人, 她們殷勤的照顧我的起居, 叫我亞利蒂拉爾三世。這當然不是我的名字,我頭腦昏昏沉沉似乎是忘了很長一段事, 但是我還記得我的名字。
我叫白蘭。
我姐喜歡叫我繆繆。
我晚上不敢入睡, 又怕光亮, 於是我讓僕人打著著昏暗的室內燈,星星點點, 整夜的亮。
半夢半醒之間有人會來, 溫暖空曠的室內, 更為溫暖的氣息會覆蓋我的皮膚,脾氣暴躁的人慾言又止, 壓抑、急促、破碎、曖昧, 那是一種帶著扭曲憐惜的憂傷, 將我徹底埋葬。
白天我仍舊縮在角落, 不吃不喝,頂多喝幾口別人遞過來的蜂蜜水。
夢魘仍舊繼續, 我的痛苦仍舊存在,除非時間停止,我才能從那裡徹底解脫出來。
被那男人發現我偷偷吃藥已經是半個多月之後了,我赤腳在那站著,面無表情的看著暴君把白色的藥片扔的滿地都是,他瞪著我,一副要把我撕了的表情。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生氣,按理說他沒必要為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生氣。
「誰給她買的。」他威嚴地坐在那裡,身上那些金飾被陽光晃的發出冷白的顏色。
沒人敢說話,那些人跪在原地,頭如鴕鳥一樣深深低下,誰也不敢說話。
「……別讓本王問第二次。」他說。
我望著天空,這裡的天空是一種明亮的嬰兒藍,可我卻覺得這裡面有著一種已經支離破碎的病態感,這種感覺讓我覺得痛苦,痛苦得像是一種難以治癒的疾病。
「都走吧。」我擺擺手,走到暴君的面前,「你們在這跪著,我看了心煩。」
無人敢動,我當然知道他們會聽誰的。
「餵。」我朝著暴君喊了一聲。
他還是瞪著我,又瞥了一眼那幫人,這才冷聲道,「滾。」
聽到這話 ,一堆人倉惶而逃。我邁過地上的狼藉一片,重新窩回角落裡當一顆苔蘚。
暴君卻沒給我時間,他拽著我的胳膊把我拖出室外,陽光瞬間撒下來,我這顆苔蘚,只能在這裡把自己的傷口肆意展現出來。
「為什麼吃藥。」他逆著陽光看我。
我不理他,扭過頭去看不遠處水池上飄著的蓮花。
他也沒理我,自顧自地走回屋子,沒過一會又走了回來,手中端著一個銀盤,盤裡放著中午我沒吃的葡萄,暴君捏下葡萄就往我嘴裡塞,動作粗.暴,我無法抵抗。
我吞了一個覺得噁心,用盡力氣一把推開他,坐在原地就開始乾嘔,我最近什麼也沒吃,也沒什麼能夠吐出來。
「你難道就這麼脆弱。」他說,我看著他笑得落拓,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想撕下這種笑容的欲.望。
「我本身就這麼脆弱。」我閉上眼睛,想要去伸手擋住刺眼的陽光,「所以你最好的選擇就是放棄我,及時止損是個好故事,不是麼。」
「本王從不會被人教著做事。」他拽著我的手腕,強.迫我睜眼睛看他,我看到那個金綠色瞳孔下的一種柔軟的情緒,「況且,這一切或許並不是你造成的。」
「?」
「你知道那時你昏過去的時候,本王在你身上發現了什麼嗎?」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哪次,因為在我的記憶中,我應該是昏過去了很多次。我沒糾結這種事,直接了當地問他是什麼。
暴君並不喜歡繞圈子,他攤開手掌遞到我面前,我就看到在他的手掌裡面,有一根黑色的……針。
這是什麼東西?
我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顯然這種表情被暴君看在眼裡,他知道我不認識這個東西,於是開口給我解釋,「一根針,扎在你額頭那裡的。」
說完他伸手撩開我的劉海,拇指摩挲著我皮膚的位置,「就是這裡。」
我掃開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那裡光滑一片,摸上去並沒有小孔,也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我覺得,暴君也沒必要因為這種事來騙我。
「放心,其他的地方我已經檢查過了,只有這一個。」
「這是什麼?」
我想不到誰能在我的額頭紮下這種東西,多年實戰的經驗讓我做事足夠警惕,如果是陌生人的話,應該不會有這種能接觸到我的距離。
當然,也說不定,我想了想,覺得自己其實也不夠警惕。
「算了,想不到就別去想了。」暴君破天荒地在那安慰我,「自己為難自己,這種事情毫無意義。」
*
後來他讓人把藥扔進了水塘,也沒再提起藥的事。我想他應該知道是誰買的,只是沒追究,因為後來那人仍舊一直在我身邊跟著。
如果她真的因為我死了,我倒還真的會良心不安。
我哄騙了那個可憐的姑娘,我拿過她的手機,用我自己的帳戶,向她轉了一筆數額不小的錢。
「你下次出去,給我帶回來一瓶藥。」
她當然不肯做,於是我說,「想一想你那可愛的弟弟吧,那個小孩多可愛啊,大大黑眼睛,會甜甜的叫你姐姐,那麼乖巧,溫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