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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會有分寸,懂得適當的退縮,但小孩子不懂。
尤其是十歲出頭的小鬼,往往生死觀還比較模糊,儘管已經懂得死亡,但正是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並不理解大人對死亡的畏懼。
不怕死,就不會理解生命的價值,自然缺乏對生命的敬畏,而且思維正停留在非黑即白的階段,一邊從身處的環境中獲取著經驗,一邊尋求周圍的認可,想讓自身融入到群體。
所以如果身處在一個嗜血好戰的環境裡,從小被洗腦以戰死為榮的話,那他們一上到戰場就會不顧一切的往前沖。
不過他似乎也沒什麼去嘲笑別人。
回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
雖然那時候也不算特別年輕,但被忍村鄭重交代暗殺木葉初代的他,在一切都是為了忍村的氛圍下,覺得自己被指派到一項無比光榮的任務。
可惜他當時要暗殺的對象是木葉初代,那個後來被人們稱作「忍界之神」的人。
結果毫不意外的,暗殺失敗了。
而得知他暗殺失敗後,村子害怕會遭到木葉討伐。
於是當他回來復命時,村子的高層們就突然翻臉把他押入大牢,甚至木葉對此都還沒有動靜,他的忍村就先把他當罪人處理,將所有一切都推到他頭上。
真可笑。
每每想起當時的自己,就覺得真是愚蠢,居然因為村子高層的幾句場面話,就腦子一熱接受任務,
冷笑一聲後,角都說道:「成年人的世界除非是給夠這個。」
他做了個錢的手勢。
「否則一律免談。」
說完,他回去財務室繼續處理那堆帳本。
……
是日。
東京的某所高中。
身穿制服的高中男生,此時一邊轉著筆,看起來心不在焉的望著窗外發呆。
「是嗎,居然沒有鬧翻啊。」
如今使用著名為「藤崎浩人」的高中男子身份的他輕嘆一聲:「還以為星漿體任務的經歷,會讓他們對神明反感不再擁護,果然是接受了盤星教後,立場也跟著利益轉變了嗎,人類還是一如既往的見風使舵。」
來告狀的野良顯得悶悶不樂:「父親大人,夜斗他收回了我的名字,好像真的下定決心要和我們斷絕關係了。」
她對其他事情都並不關心。
「他只是叛逆期到了。」
術士不以為然的說,用筆桿戳了戳女孩氣鼓鼓的臉。
課室里的其他人,有的在奮筆疾書的抄筆記,有的正趁老師板書的時候偷偷交頭接耳,都對背景中這穿著白色和服、對比周圍格外突兀的女孩視而不見。
「不用擔心,夜卜他終究要回到我們身邊的。」
術士平靜的說道,話語中自然流露出一種胸有成竹的態度。
……
社區的兒童活動區域。
「父親大人真的是太偏心了。」
此時野良正坐在公園邊的長椅上,與手上的小蝴蝶說話,「明明夜斗這次這麼過分!」
「以前也是這樣……父親一直都更喜歡夜斗,明明我最喜歡父親。」
她不會讓父親為難,因為她是乖孩子。
在孩子的眼中,家長就是象徵權威的存在。
當然,她也很喜歡夜斗,不過夜斗居然為了外人和家裡人鬧翻,這太不應該了。
野良抿著嘴。
小蝴蝶是很好的聽眾,可是不會回應的蝴蝶終究無法滿足女孩的交流需求。
想找個人玩。
她看著那邊兒童遊樂場裡嬉鬧的小孩子。
但只是純粹用那雙黑眼睛注視著,當中並沒有半分羨慕,比起對那些孩子產生興趣,她更像是單純作為一個局外人在旁觀。
亡靈因為神明的賜名可以獲得新生,不過說到底本身已經死亡,因此與神明一樣,是在此岸和彼岸之間的存在,雖然有實體能被人類看見,但存在感薄弱,很容易被無視和遺忘。
就算此時過去與他們成為朋友玩在一起,但當傍晚來臨,各自分別回家後,或許不需要到明天,等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不記得她了。
大概只殘留下一個隱隱約約的印象,今天玩的玩伴似乎多了一個人。
這種快樂只是短暫的,到頭來只剩下無盡的空虛。
只有父親才是會一直陪伴著他們的人。
她此時看到兩個小孩子正手牽手的跑去,
過去夜斗小時候也會這樣手拉著手的帶著她玩。
他們無拘無束的奔跑在山野上,夜斗心血來潮就會讓她變成神器,然後隨手揮舞,刀鋒有時落在人身上,有時是斬落在草木上,但不管是飛濺的血花還是因此紛紛揚揚散落的山花,那都是很美的畫面。
其實一開始父親讓夜斗給她起名時,她有過小小的抗拒。
可是,當夜斗將她揮動起來,轉眼就將一條村莊化為廢墟後,驚喜的說很喜歡她時。
她忽然覺得有新的家人也很好。
……
「野良?」
出來溜九尾的藻月,經過兒童活動區時,注意到坐在邊緣長椅上的野良。
野良看了過來。
「你在這裡做什麼呀?」藻月問道,然後牽著九尾走到旁邊,「聽說你以前是夜斗的神器,那我是不是應該叫你『緋』比較好。」
野良表示:「夜斗把我除名了,『緋』已經不是我的名字了。」